我蹲在中药房后巷的垃圾箱前,医用口罩被浓烈的苦杏仁味浸透。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拨开发霉的当归残片,突然触到团黏腻的黑色药渣——这不该出现在补肾方的废料里。紫外线笔扫过时,暗红色荧光在缝隙间游走,勾勒出关木通特有的菱形导管纹路。
"王小姐对药材感兴趣?"老中医陈伯的布鞋无声无息出现在余光里,他枯枝般的手指正捻着串琥珀色佛珠,檀香味与药渣的腐臭在空气中厮杀。我装作整理围巾,将微型采样瓶塞进袖口:"最近失眠,想找些安神方子。"话音未落,他腕间佛珠突然断裂,滚落的珠子在青石板上拼出"1998.3.15"的日期——正是母亲忌日。
深夜的煎药室弥漫着水蒸气,我贴着冰凉的瓷砖墙挪动。陈伯的紫砂药壶正在文火上咕嘟,壶嘴飘出的白雾里混着马兜铃酸的甜腻。当他掀开神龛后的暗格时,翡翠蝴蝶胸针突然发烫——藏在《黄帝内经》仿古书匣里的,是泛黄的处方存根联。
"林美凤,1998年4月7日,堕胎方。"褪色的钢笔字迹下,关木通用量赫然标着15克,远超当时《药典》规定的3克上限。更可怕的是配伍:与泽泻、茯苓同煎会大幅增强肾毒性,这分明是慢性杀人的剂量设计。处方边缘的褐色污渍在荧光灯下泛着血红——那是母亲流产当天的日历残页。
"把脉要讲阴阳调和。"陈伯突然抓住我手腕,三根手指精准扣在关元穴。诊台下的警报器无声震动,藏在袖口的纳米采样器己吸满他指甲缝的粉末——红外光谱显示这正是父亲透析液中检出的马兜铃酸代谢物。
"您还记得98年春天来抓堕胎药的姑娘吗?"我轻叩脉枕,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林美凤的医疗档案。当他瞥见堕胎处方扫描件时,枯槁的面皮剧烈抽搐,佛珠碾碎在掌心渗出鲜血:"她...她说要打掉野种,还让我把剂量调到能绝育..."
中药房后院的焚化炉突然爆出火星,陈伯癫狂地将处方存根抛向火口。我扑上去的瞬间,工装裤被铁钩撕裂,左臂烫伤处传来钻心剧痛。抢回的残片上,"配伍禁忌"栏用隐形墨水写着:"长期服用致肾衰,症状与糖尿病并发症相似"——这完美解释了父亲二十年的"慢性病"假象。
"你父亲喝的补肾茶,每次多加三钱关木通。"陈伯的狞笑混着灰烬飞舞,"林美凤说这叫'以毒攻毒'..."在一片突如其来的警笛声中,那只原本美丽的翡翠蝴蝶突然迸裂开来,仿佛是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惊扰。而随着蝴蝶的破碎,暗格也随之打开,一份母亲流产时的血检报告从中掉落出来。
我捡起报告,一眼便看到了上面令人震惊的数据:马兜铃酸浓度超标竟然高达 120 倍!这与父亲透析液中的数据完全吻合。
此时,庭审的首播镜头正对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全息投影仪的开关。瞬间,一个 3D 建模的肾脏组织出现在蓝光之中,它正在慢慢地溃烂,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
与此同时,AI 语音也开始同步解读:“持续摄入关木通会导致肾小管间质纤维化,而这个过程与林美凤所提供的‘糖尿病肾病’病程完全重叠……”
旁听席上的那些老中医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当年集体签字的“安全用药证明”此刻正在大屏幕上滚动播放,这无疑是对他们的一种无情嘲讽。
就在这时,法警给陈伯戴上了手铐。然而,就在他即将被带出法庭的时候,陈伯突然像发疯一样嘶吼起来:“98 年那个胎儿……根本就是你父亲的……”
他的话音未落,林美凤的鳄鱼皮包如同炮弹一般砸向了证人席,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其中,一对翡翠耳钉滚到了我的脚边。我定睛一看,发现耳钉的内侧竟然用激光刻着“LC-1998”的字样,而这,正是当年母亲堕胎的处方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