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妈祖神像前焚香时,海风掀起金丝刺绣的袍角,露出神龛底部的暗红色污渍。三跪九叩的仪式进行到第三轮,供桌上的金猪突然倾斜,油腻的汤汁顺着桌缝滴落,在青石板上蜿蜒成"LC-98"的字样——与林氏走私船编号如出一辙。
"王小姐捐的龙袍真气派。"庙祝接过我手中的檀木匣,指甲缝里的鱿鱼墨汁在缎面上留下抓痕。当他转身将祭品搬上舢板时,我注意到他腰间钥匙串的铜鱼挂饰——鱼眼处的磨损痕迹与祠堂暗锁的锁芯完全吻合。
子夜涨潮时分,我潜进祭船底舱。防水手电的光束扫过成堆的金纸元宝,在某个褪色的"招财进宝"包裹里摸到硬物。撕开锡箔纸的瞬间,带鱼腥味的账本滑落,泛黄的纸页上,"1998年3月15日"的条目用朱砂笔圈画:支出栏写着"处理费37.5万",收款人签名是产科主任的拼音缩写。
"今年的纸钱特别多啊。"船老大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我迅速将账本塞进妈祖神像的空心底座。供桌下的阴影里,他正用匕首挑开成捆的黄纸,每刀都精准避开印有股东姓名的夹层。当他的刀尖刺向神像裙摆时,我按响藏在螺钿发簪里的警报器,整艘船突然响起刺耳的渔汛广播。
黎明前的焚纸炉旁,我握着特制狼毫笔在黄纸上疾书。掺有磷粉的朱砂墨在晨雾中泛着幽光,每张"天诛"符咒的撇捺都暗藏摩斯密码。当载着祭品的船队驶向外海时,我启动无人机群,夜视镜头里,纷飞的纸钱正将加密信息投射在走私船的雷达屏上。
"见鬼了!"对讲机突然炸响林美凤情夫的咒骂。他驾驶的指挥船开始疯狂转舵,因为所有导航仪都显示"血债血偿"的弹窗——这正是我昨夜黑进系统设置的触发词。混乱中,两艘货船迎头相撞,漂浮的走私货箱被海浪推回岸边,封条上的"冷冻海鲜"正在阳光下渗出暗红液体。
当海警包围码头时,我正解剖祭典用的黄鱼。藏在鱼鳔里的防水U盘泡在福尔马林液中,插入电脑的瞬间,区块链存证系统开始自动上传。二十年的走私流水在屏幕上翻滚,最后定格在"2023年4月7日"的条目:林美凤用我的生辰八字注册的离岸公司,正在接收最后一笔分红。
"你以为赢了?"林美凤的匕首抵住我后腰,她旗袍上的盘扣突然崩开,露出绑在腰间的炸药。我反手将黄鱼内脏甩向她眼睛,趁机按下翡翠胸针的机关。妈祖神像应声炸裂,藏在其中的账本纸页如雪纷飞,每张都印着鲜红的指模——正是她当年在流产同意书上按下的指纹。
当首升机的探照灯笼罩整片海域时,我站在最高的礁石上展开染血的族谱。浪花将"天诛"黄纸拍在走私船的舷窗上,区块链投影在云层中显现母亲年轻的面容。林美凤的游艇在爆炸声中倾斜,她挣扎着爬向救生筏的身影,与二十年前母亲坠楼前的姿态惊人相似。
潮水退去后的沙滩上,我拾起半块妈祖玉坠。透过裂痕处的显微雕刻,瑞士银行保险库的经纬度坐标清晰可见——那里存着母亲遇害前夜录制的全息影像,背景里港口的渔火,正与今夜缉私船队的警灯完美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