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抬手轻挥，悬浮的星图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一缕微弱的荧光在指尖明灭。
他望着嬴政因急切而涨红的面庞，眼底泛起怜悯之色，素白衣袖扫过案几，案上的青铜灯盏突然开始逆向旋转，灯油倒流，熄灭的烛芯重新燃起："嬴政，就是我也不敢说永生啊。"
话音未落，墙面骤然浮现出一幅浩瀚的时光画卷。
无数星辰在虚空中诞生、燃烧、熄灭，山川河流在眨眼间隆起又崩塌，人类的城池如同沙粒般聚散。
林业指尖划过画卷，万千生灵在时间长河中匆匆而过，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微光："时间如同长河，这条河没有尽头，千百万年，甚至我们认为的时间——不过是宇宙的呼吸。这世界，从无永生之术。"
嬴政猛地抓住桌沿，指节在木头上刮出刺耳声响。他颈间青筋暴起，眼中却仍燃烧着不甘的火焰："那方才的沙漏...！"
"那不过是时间的幻象。"林业屈指弹向空中，画面突然扭曲，化作无数破碎的镜面。
每个镜中都映出不同的场景：白发苍苍的老者守着空荡荡的宫殿，孤独的帝王在万人朝拜中无声落泪，昔日挚友化作黄土，而自己却永远停留在盛年——"但..."他话锋突然一转，"我却可以帮你多活个成百上千年。"
嬴政看着自己的儿女垂垂老矣，看着孙子辈在病榻前离世，看着曾经的臣子化作墓碑上斑驳的字迹。
卫庄握紧了鲨齿剑，韩非沉默，盖聂沉默地别过脸去——他们都看到了那漫长岁月里蚀骨的孤独。
"你要看着挚爱之人化作黄土，看着朝代更迭如走马灯，看着曾经的誓言被时光碾碎。"
林业将手悬在嬴政眼前，"这长寿的孤独，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屋内陷入死寂，唯有嬴政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回荡，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上扭曲成怪物的形状。
“弟子愿意！”嬴政猛地抬头，额角血痕顺着鼻梁滑落，滴在青砖上绽开红梅。他双手伏地，指节深深陷进泥缝，玄色龙袍下的脊背剧烈起伏，帝王的威严在渴求中碎成齑粉。
林业轻叹一声，广袖扫过空中的时光残像，转身迈向屋外。
寒夜的风掠过竹林，卷起满地霜雪。林业站在月下，长发无风自动，那双墨色瞳孔突然泛起猩红微光。
嬴政死死盯着那双眼眸，只见漆黑的虹膜如漩涡般搅动，六枚勾玉在血色中缓缓浮现，边缘缠绕着若隐若现的轮回纹路，仿佛将整个星空都纳入其中。
“师父，你这眼睛...”嬴政的声音卡在喉间。他曾自诩阅尽天下奇珍，此刻却感觉自己如蝼蚁般渺小。
“六勾玉轮回眼。”林业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传来，带着金石相击的冷硬。
他指尖轻叩地面，青砖突然寸寸龟裂，浓稠如墨的雾气翻涌而出。
随着低沉的轰鸣，巨大的阎王虚影破土而出，漆黑的獠牙泛着冷光，额间“罪”字血光流转。
卫庄的鲨齿剑出鞘三寸，韩非踉跄后退撞翻竹篱，盖聂利剑嗡鸣如泣。嬴政却固执地向前半步，喉咙发紧地盯着阎王张开的巨口——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中，突然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
雾气翻涌间，众人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两道身影从阎王口中走出。一袭黑衣的女子长发飘散，纸鹤在她周身盘旋。
竹林深处传来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响。
卫庄的鲨齿剑骤然出鞘，寒芒划破夜色，却在触及那团雾气时泛起诡异的涟漪——绷带缠绕的身影从黑雾中缓缓浮现，绷带缝隙间流转的蛇瞳猩红如血，瞳孔中央竖线微微收缩，将在场众人的身影尽数倒映成扭曲的残像。
盖聂下意识横起利剑，剑身却不受控地嗡鸣震颤。那股气息不同于任何己知的内功波动，更像是来自九幽的诅咒以及那实质化的杀气。
男人脖颈处的绷带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半截布满蛇鳞的皮肤，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腥甜，仿佛有无数毒蛇正从虚空中苏醒。
“这不是普通的杀气...”韩非喉结滚动，后退时踩断枯枝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曾在夜幕组织的地牢见过最凶残的死士，却从未感受过如此实质化的压迫感——那股力量像是无数冤魂凝聚而成的漩涡，光是站在近处，就仿佛要被抽干浑身血液。
卫庄的指节在剑柄上泛出青白，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幼年在鬼谷见过的上古凶兽壁画，此刻眼前的男人竟与那些记载中的怪物有几分相似。
当对方嘴角勾起弧度时，獠牙尖端滴落的毒液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痕迹，空气中顿时炸开刺鼻的酸雾。
“退开！”盖聂猛地挥剑，剑气劈开浓雾，却见男人的身影如蛇般扭曲，轻易避开攻击。
他身后的竹林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沙沙声，无数竹叶化作利刃飞射而出，每一片都裹挟着令人麻痹的剧毒。嬴政被卫庄拽着踉跄后退，玄色衣袍擦过竹枝，瞬间裂开狰狞的口子。
“有意思...”大蛇丸舔了舔嘴角，蛇瞳中泛起病态的兴奋。他随意甩动缠着绷带的手臂，地面顿时钻出数十条獠牙外翻的巨蟒，腥风扑面而来。
卫庄与盖聂同时挥剑，剑光交织成网，却在触及蛇群的刹那，发现那些鳞片竟坚硬如铁，剑刃碰撞间迸溅出刺目火花。
暮色如墨，竹林在狂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呼啸。卫庄的鲨齿剑率先撕裂空气，锯齿状的剑刃擦着大蛇丸耳畔掠过，削断几缕垂落的绷带。
大蛇丸蛇瞳骤然收缩，扭曲的身躯如灵蛇般贴地滑行，身后竹林瞬间被剑气削出整齐的断口。
盖聂的利剑紧随其后，剑锋未至，凌厉的剑意己在竹叶上凝成霜花。
大蛇丸反手甩出三枚苦无，却见木剑轻颤，以柔克刚将暗器尽数弹开。
卫庄趁机欺近，鲨齿剑首取咽喉，却被大蛇丸突然伸长的手臂缠住剑身，绷带下暴起的蛇鳞与锯齿碰撞出刺耳的火花。
"你们的攻击...太无趣了。"大蛇丸的声音像是从西面八方传来，整座竹林突然剧烈晃动。
无数毒蛇从地下钻出，缠绕住卫庄的双腿，竹叶化作锋利的飞刀射向盖聂。
盖聂旋身挥剑，剑气形成屏障将飞刀绞成齑粉；卫庄则冷笑一声，鲨齿剑迸发剑气，瞬间将毒蛇撕成碎片。
"小心！"盖聂突然疾呼。大蛇丸的身体竟如融化的蜡般分裂成数十条小蛇，从各个方向发动突袭。
卫庄挥剑横扫，却发现斩碎的蛇身又迅速重组；盖聂的利剑划出圆弧，剑刃上泛起淡淡的蓝光，凡是触及剑气的小蛇皆化作青烟消散。
大蛇丸本尊突然出现在房屋上空，双手结印："潜影蛇手！"数百条巨蟒破土而出，獠牙间滴落的毒液腐蚀着地面。
卫庄与盖聂对视一眼，同时跃起——卫庄的内力如黑墨色，像潮水般涌向鲨齿剑，盖聂的剑则泛起耀眼的白光。双剑相交的刹那，强烈的气浪席卷竹林，将巨蟒群撕成碎片。
"真是精彩的表演。"大蛇丸拍着手落在断竹上，绷带下的身体还在微微蠕动。
"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蛇腥味。
卫庄收起鲨齿剑，目光警惕地扫视西周；盖聂握紧剑柄，竹叶落在肩头，瞬间被剑意震成齑粉。
“好了”林业叫停这场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