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安西市的算筹战
公元前 110 年,元封元年的长安西市人声鼎沸。桑弘羊站在平准署顶楼,俯瞰波斯胡商的驼队缓缓驶入。为首的胡商阔羽摸了摸袖口的金银币,目光落在蜀锦摊位上 —— 那里的蜀锦色泽明艳,正是匈奴单于急需的奢侈品。
“阔羽大人,今日蜀锦售价几何?” 桑弘羊微笑着迎上前,手中算筹轻叩栏杆。
阔羽竖起三根手指:“三匹汗血宝马换十匹锦缎。”
“太贵了。” 桑弘羊摇头,算筹在掌心转出清脆的响,“我这儿有批陈年老锦,一匹马换二十匹,如何?”
阔羽大笑:“桑大人开玩笑吧?新锦都要五匹马十匹……” 话音未落,平准署仓库大门轰然敞开,上千匹蜀锦如瀑布般垂落,色泽虽旧却质地精良,瞬间铺满西市空地。胡商们目瞪口呆,市价暴跌六成。
“平准署,‘贵即卖之,贱则买之’。” 桑弘羊将算筹按在阔羽面前的案板上,“去年你们用劣马换我们的精铁,今年该尝尝‘市道不欺’的滋味了。”
这场商战的背后,是桑弘羊刚推行的均输法:各郡国贡物折成土特产品,由均输官转运至价高之地出售。蜀地的锦缎、江南的楠木、岭南的象牙,此刻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在帝国棋盘上纵横捭阖。
2,驿道上的经济学
深冬的函谷关,桑弘羊裹着羊皮袄,盯着工匠给马车安装新轴。“车同轨,轴长六尺西寸,误差不过分毫。” 他用算筹丈量新轴,“这样一来,各郡国的粮车、战车都能通用,损耗减半。”
驿卒们起初不解:“大人,旧轴也能用,何必劳民伤财?”
桑弘羊指向远处的粮车队伍:“从前从齐地运粮到长安,十车粟米,路上要撒掉三车。现在换了标准轴,车轮滚得稳当,损耗只剩一成。”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车轴上的刻度,“莫小看这几寸木头,它能让前线将士多吃三口热饭,让匈奴少抢三车粮草。”
三个月后,新驿道贯通长安与敦煌。桑弘羊站在 “均输传舍” 前,看着满载货物的车队有序停靠。传舍内,驿卒用算筹登记货物:蜀锦十匹、盐巴二十斛、铁器五十件…… 每一笔都精准记录,如同他当年在洛阳丈量粮囤。
“大人,乌孙使者求见。” 属官递上名刺。
乌孙使者呈上毛皮,却被桑弘羊婉拒:“我朝缺的不是毛皮,是良马。” 他命人打开平准仓库,展示堆积如山的丝绸,“用这些换马,如何?但有一条 —— 铁器严禁出关。”
使者大惊:“没有铁器,我军如何铸剑?”
“铸剑为犁,方得太平。” 桑弘羊展开《西域贸易图》,“乌孙若缺农具,我朝可售;若要兵器,免谈。” 他的算筹指向轮台方向,“那里的屯田粮仓,足够喂饱十万大军,你们该考虑的,是如何与汉廷共击匈奴。”
3,战略意义的回响
当匈奴单于得知汉廷用蜀锦换乌孙良马时,气得摔碎酒碗:“汉人用布帛换走我们的战马,又断了我们的铁器,这是要困死我们!” 而在长安,桑弘羊的算筹己经算出另一笔账:均输平准推行一年,朝廷岁入增加五成,边疆粮草储备足够支撑三年大战。
“大人,贤良文学派弹劾您‘与民争利’。” 属官小心翼翼递上弹劾疏。
桑弘羊冷笑:“他们只看见商贾赔钱,没看见百姓用更低的价格买到铁器,没看见边塞的烽火因粮草充足而渐稀。” 他望向未央宫,那里的飞檐上挂着冰棱,却挡不住帝国的勃勃生机,“等匈奴俯首称臣那日,他们自会明白:真正的‘利’,是让天下人都有饭吃,让大汉的车轮,碾碎一切来犯之敌。”
雪越下越大,桑弘羊的算筹在羊皮地图上划出弧线 —— 从长安到轮台,从玉门关到乌孙国,每一道线都是一条经济动脉,将财富与力量输送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他忽然想起洛阳那个暴雨夜,那个用算筹丈量舞弊的少年,终于用这小小的竹筹,量出了一个帝国的物流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