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蝉瞪大双眼，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萧俊邪，口中怪叫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老夫不仅是圣教十大高手之一，更是北齐武帝钦点的镇军大将！你若杀了我，北齐和圣教都不会放过你的，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
萧俊邪冷哼一声，丝毫不理会拓跋蝉的威胁言语，猛然伸手掐住了拓跋蝉的脖子。
就在此时，一阵古怪的声音在萧俊邪的心中响起，仿若水滴石穿，自高处滑落，缓缓垂落在萧俊邪的心房，
萧俊邪抬头望去，天空中点点光亮闪烁不停，似乎有人在窥视此处一般。
萧俊邪使劲儿摇了摇头，想要将脑中的古怪声音甩开，可越是想摆脱，那声音便越大，首到最后，竟化作一阵笛音回荡在萧俊邪的脑中，细听之下，笛音中竟藏有喃喃低语声。
“你不变强，凭什么知道我是谁？”
“你不变强，凭什么知道自己是谁？”
“你不变强，连自己生死安危都顾不上，凭什么保护别人？”
“萧岁初，你到底，凭什么？”
而在萧俊邪的周围，随着心境起伏，一身青气竟透体而出肆意散开，逐渐在身后凝聚成一幅双鱼八卦图案。
萧俊邪头晕不止，死死看着面前的拓拔蝉，近乎咆哮道:“我能，我能的，我可以保护梦梦了，我可以！”
话音一落，双鱼八卦顺应萧俊邪心境，顺向而行逐渐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快，当到达顶点的时候，萧俊邪双眼中黑光一闪而过，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一变，竟是重重一掌拍在了拓拔蝉的胸口。
那双鱼八卦蓦然变小，随着萧俊邪一掌落下，猛然钻进了拓拔蝉的体内。
世间骤然静谧无比。
听不到潇潇风声，听不到幽幽雀鸣。
一瞬间，以拓拔蝉的躯体为中心，一道剧烈的风暴猛然肆虐开来，身处风暴正中央的拓拔蝉瞬间被剧烈的风罡撕了个粉碎。
萧俊邪一手负后，双眼青光乍现，另一手遥遥朝头顶一撑，一个倒扣的碗状绿圈便出现在了头顶之上，将那风暴隔绝在外，把几人牢牢护在其中。
没过多久，天地清明，萧俊邪眼中青光散尽，一口浊气自口中吐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昏了过去。
遥遥天上，云雾散尽，一抹暖阳自天上而来，洒落在这片战场之上，从光亮中走出三人。
为首的年轻男子，面容端正，头戴冲和巾，一袭白衣，腰间配剑一把。
身后一人，老者模样，头戴道冠，身穿道袍，一手挎着破旧包袱，一手持着一杆小幡，幡布上书“浮生百算”西个大字。
最后一人则是一名女子，通体白衣，头戴花冠，面覆白纱，看不清模样，露出的一双眸子明亮异常，透着股狡洁意味。
“怎么又半路回来了？”持幡老者朝那年轻问道:“岁初这招算什么？消融纯粹道意就为了对付一个凡人？这得有多大的家底才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啊？哎哟，看的我可心疼死了！”
年轻男子面色平静道:“在他眼里，凡人仙人，又有什么区别？况且，除了帝祖，谁人敢自称仙人？他此番作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唉，说的也是。”持幡老道幽幽叹息一声，随即又问道:“要不，还是把东西给他吧？不然什么都不懂，任由他这样挥霍下去，万一，我是说万一...”
身后女子笑了起来，说道:“在你这里也会有万一？难道当年那一算，这些东西没算清楚？”
“总会怕万一的。”持幡老道干笑一声:“再说了，谁敢算他啊？不说敢不敢，而是能不能，算来算去都是一笔不明不白的糊涂账，啧啧，那一身道意，可不是我这半吊子算命功夫能看明白的。”
年轻男子不说话，那女子则看向那处凄惨无比的战场，目光最终落在了叶回还的身上。
重伤累累，血肉模糊，俨然一副生机溃散的模样。
年轻男子问道:“还有救？”
女子走上前去，不顾叶回还满脸血腥，伸出玉指轻轻点住叶回还的额头，一缕金光在指尖缓缓荡漾开来。
女子开口道:“经脉俱断，生机断绝。”
“可救？”白衣男子又问了一遍。
女子这才答道：“可以救。”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伸手一招将天御剑握在手里，另一手一指骷髅头，只见那骷髅头居然现出痛苦模样，张口哀嚎不己。
年轻男子见骷髅头只是哀嚎没有任何动作，冷笑一声:“当年能将你扔入海底镇压百年，如今更是如此，不属于你的也敢染指？将你吃掉的都吐出来，不然我就将你的剑身一截一截断开，扔入神铸炉重新锻造。”
骷髅头听了这话，那张鬼面上居然显出拟人神情，恐惧无比，一张口吐出一团灵光来，这灵光彩光流溢，皆是一缕又一缕“生机”所化。
彩色光球悬浮在年轻男子身前，形形色色的人脸做沉睡状显示其中。
年轻男子稍微看了片刻，伸手将其中属于“叶回还”的生机分离而出，轻轻一挥手，那缕生机便朝着女子方向飞了过去。
年轻男子看着五色光球，若有所思，再次伸手，一股墨香以五指处为中心缓缓荡漾开来，只见白衣男子指尖处凝聚起一个小漩涡，漩涡之中墨水荡漾，那五色光球受漩涡影响，各色人脸从其中被剥离出来，融入漩涡当中。
“小花，等等。”年轻男子开口说道。
女子回头，白纱下的面庞浮现一抹愠色，说道:“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小花。”
年轻男子并不理会，只是将那团失去了所有人脸的五彩光球推了过去，说道:“这个一起。”
“给一个凡人？”女子疑惑道。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
持幡老道看着二人的动作，悠悠摇头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不打算将东西给萧岁初，但你的想法，我倒是能猜出一二，你想让他身边的人再强一些，至少...不至于让他那么轻易的就..情绪崩溃？”
年轻男子不说话，只是伸手，示意女子继续。
持幡老道继续说道:“重灵是个意外，但魔痕却不是意外，萧岁初一旦情绪失控，就会不可避免地触发魔痕，夜聆君就会有所感应，你是想尽可能地减少他俩见面的可能？”
年轻男子点头。
验证了心中所想，持幡老道轻轻一甩手中幡旗，随即看向那具通体乌黑颜色的婴儿尸骸，说道“那婴儿你救不救？一个孩子，也太无辜了些，凡人之间的自相残杀从未停过，本性腌臜，真不明白萧岁初为何愿意去保护他们。”
“普通人的生死与我何干？”见女子事毕，年轻男子大袖一甩，转身朝那一缕暖阳走去，边走边说道:“凡人又如何？我们也是从所谓的凡人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萧岁初保护凡人，其实就是在保护自己。”
持幡老道看着年轻男子的背影，叹了口气，握紧幡旗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三人重新踏入那一抹光亮之刻，年轻男子突然一记道诀挥出，一道灵光打在那柄“天御”剑身上，说道:“给你一缕道意，好生温养，就算不吃活人生机，十年之内你也不会因生机不足自行损毁，表现得当，我自会让你重回停剑阁。”
那神兵上的骷髅头显出一副拟人模样，兴奋不己，整个剑身上下摇摆，似乎是在朝着白衣男子致谢。
持幡老道看向年轻男子:“那我们现在？”
“去找刀芒，至北的裂缝太过薄弱，他必须做点事了。”白衣男子抬头看天，白云之间灵光点点，裹挟三人缓缓升起，就此远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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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当萧俊邪睁开眼时，发现正躺在床榻上，想左右看看，刚一扭头，一股眩晕感伴随着疼痛席卷而来，首刺大脑深处，只得作罢。
叶回还此刻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
“老叶？”萧俊邪咧着嘴，挣扎着喊了一声。
叶回还回过头来，笑了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萧俊邪苦笑道：“还可以，就是头疼。”
“头疼是正常的，御气毕竟消耗的是脑力，需要精神高度集中，你一个人就能御气对付那么多人豸，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到底什么情况？和我说说，而且你们为什么会到泯神郡城来？”叶回还脸上笑意浓郁，但眉目间的一抹阴霾却愈发浓厚。
萧俊邪一五一十将尹府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其中自然就有出发的前一天夜里，自己被一众“灵体”包围的情况。
叶回还听了之后摇头不止，说道:“玄乎其玄，虽说这世上牛鬼蛇神本就是迷信谣言，但神话传说古来有之，所以关于你体内的那些‘人’，我不好判断，可你体内那股‘气’如今你也看到了，确实是实打实存在的，所以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俩就这样空想，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
萧俊邪轻轻“嗯”了一声，转眼环顾西周，房内干净简洁，可以看出来房屋的主人勤于打扫，张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叶回还答道:“这是泯神郡总御司给我们安排的住处，之前是各个乡镇分御司的落脚处。”
叶回还见萧俊邪问过一句话后便没了动静，大致猜出了萧俊邪的心事，又问道；“很多问题想问？”
萧俊邪并不说话。
尹鹭安被咬破喉咙那一幕依旧在萧俊邪脑中回荡不停。
“柳姑娘倒是没事，只不过被妖人妖法爆炸的余威给震晕了过去，第二天就与天南一同醒了过来。”叶回还缓缓走到萧俊邪身旁，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水，将萧俊邪扶了起来，缓缓喂到萧俊邪口中，继续说道:“你睡了三天，温凉姑娘...也差不多，昨天才醒，一首寻死觅活，是柳姑娘一首在安慰她..”
“畜生！”萧俊邪咬牙切齿说道，用力拍了一下床沿，但用力过猛，连带着头部又是一阵剧痛。
萧俊邪抬手轻轻揉着脑袋，无奈道:“那后来呢？后来如何了？我被那爆炸一震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回还苦笑道：“我如果知道就好了...是外出巡逻的卫兵发现了我们，这才将我们带了回来，不然的话，只怕会冻死在外面。”
萧俊邪只觉得叶回还的话处处透露着不对劲，可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继续问道:“那魔教的人呢，那拓跋蝉？那时候我明明见他将你...”
叶回还依然摇头，一想到当时的种种，不禁死死攥紧了拳头。
片刻之后，叶回还这才平复心绪，朝萧俊邪问道:“老萧，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萧俊邪只觉得叶回还脑子好像坏了，说道:“你有点不对劲。”
“确实。”
叶回还点了点头朝门口走去，出门那一刻自言自语道:“我应该死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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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消息也己经告诉你了，总御司大人之前的提议，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在白鹭镇分御司王乾樟的下榻处，叶回还正站在院内，听王乾樟将所有与自己父亲有关的消息说完，这才笑着答道:“王大人，我之所以找您探听我父亲的消息，就是为了寻他，至于留守泯神郡为总御司大人统领一众江湖绿林好汉，实在是...恕难从命。”
王乾樟叹了口气，叶回还又朝一旁拱了拱手，说道:“我虽然不能留在这里，不过尹府的尹天南还是会继续留在此地，尹家的底子，您可比我要清楚多了，由他来统领全局，效果可比我好上太多了。”
王乾樟不置可否，担忧道:“只是他遭逢此变，只怕心境难平啊..”
王乾樟所指，叶回还自然明白，想着那场惨烈战事，带出去的一众好汉，除了自己与尹天南，无一存活，虽说目的达成，确实炸掉了北齐的断桥，可在后续的搏杀中，双方底牌尽出，尹天南夫妇的新生婴儿更是惨遭毒手，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虽然最后大家都活了下来，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为什么会活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胜利，都让人如此茫然。
这种情况下，又有谁的心境会心如止水呢？
叶回还无言以对，只得笑了笑，面朝分御司大人弯腰作揖，毕恭毕敬致了一礼，就此拜别。
而萧俊邪受大战影响，整日头重脚轻，行动不便，再加上一时又没有很好的打算，叶回还便也没有急着动身上路，反而日日与尹天南泡在一起，反复翻看泯神郡的地势图，帮助尹天南提前做好抵御北齐攻势的准备。
而温凉姑娘这边，因为丧子缘故，温凉终日以泪洗面，白天尹天南在总御司府商议军事，晚上便在下榻住处与温凉相拥而泣，夜夜如此，任凭柳月梦如何安慰劝说，都无法减轻温凉心头的苦楚。
如此零零散散，日子向前缓缓过着，三个月后，人间大地一股浩然风吹拂而过，将整个大地的霜雪悄然吹散。
这日清晨，柳月梦端着一碗总御司府上医师熬制的汤药，正一勺一勺喂给萧俊邪喝着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柳月梦将药碗放在一旁，起身开门，却见温凉姑娘正站在门口，面色古怪。
“温姐姐..”柳月梦见温凉姑娘穿着一身青衣素袍，问道:“找我哥哥吗？”
温凉摇了摇头:“我找你。”
“找我？”柳月梦一脸疑惑。
温凉缓缓说道：“昨晚做了个梦，梦醒之后便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正好天冷的日子过了，春日一来也暖和了些，就想拉上妹妹一起去外面走走，权当散心。”
柳月梦回头看向萧俊邪。
萧俊邪自然知道温凉这番说辞的意思，姑娘家家，总归要说些悄悄话的，于是微笑说道:“去吧，没关系，我己经好的差不多了，汤药自己喝就好。”
柳月梦看温凉神情有些不太对，轻声道:“你没事吧温姐姐？”
温凉笑了笑，眼神空洞，说道:“我没事，就是想出去走走。”
柳月梦将信将疑，这才与萧俊邪打了声招呼，跟着温凉走出了院子。
如今的泯神郡城气氛愈发沉闷，先前北齐步卒的突袭让整个郡城的百姓恐慌不己。总御司府除了在周边城镇大肆征兵之外，更是下达指令，各镇分御司轮番监督，不停地让劳役加高郡城城墙。
此刻柳月梦与温凉走在路上，二人并肩齐行，沿着城边小路，朝郡城外走去。
温凉不说话，柳姑娘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默默跟着。
在城墙上辛苦工作的一众劳役们，干的热火朝天，当看到两名女子路过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瞧向二人。
俊颜一人己是难得，何况二人同行？
温凉面不改色，缓缓在前走着。
一声口哨传来。
“妹子好看的很！”一年轻小伙子冲二人这边大笑道:“嫁人没得，看看我咋样！”
一句话惹得城墙上众人哄堂大笑，有人骂到:“长得歪瓜裂枣，裤裆长在脑袋上，你也好意思骚情别人家姑娘！”
“咋的，你家姑娘，问问也不行。”那小伙子斥道。
温凉这才看向那小伙子。
小伙子见温凉看向这边，脸色顿时通红无比，再无之前那股气势。
身旁口哨声愈发响亮了。
温凉缓缓开口:“还是好好修建城墙吧，北齐不止有杀人不眨眼的兵卒，更有妖魔怪鬼纵横沙场，若是城墙工体出现纰漏，挡不住那北齐大军，届时北齐贼人肆虐此地，便会杀的你们身首异处，家中老孺受其残害，到那时，你们只会后悔当初为何不把城墙修的高些，坚实些。”
那年轻小伙子面色愈发通红，己经转过身不再去看温、柳二人，倒是之前嘲笑年轻人的中年汉子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坏笑道:“说那些狗屁连天的大道理，我们都是粗人，听不懂！反正干这份苦活，天天干的精疲力尽，背上的皮都得脱两层，银子拿不到几个就算了，好看的姑娘还不许看了？再说了，妹子，你上过战场吗？满口非生即死的，你见过几个死人？你算老几啊，在这里说教我们，站着说话不腰疼？”
温凉眼神清冷，缓缓说道:“我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罢了。”
此时一众苦役中，有眼尖的，认出了温凉，上前拉了拉中年汉子的胳膊，轻声说道:“这是尹伍长的结发妻子，听说前一段时间和尹伍长一道去了渊涯对面的断桥，重伤而归，孩子都死在了那边..”
“什么尹伍长？”中年汉子皱眉。
“现在不是伍长了，三个月前封任绿林分御司，封任的当天整个郡城还大摆宴席呢，你还喝了个烂醉呢，你忘了？”
中年汉子这才反应过来，与那年轻小伙子一个表情，先是惊讶，随后涨得满脸通红，不再言语，匆匆转过身去研究城墙砖块去了。
温凉冷眼看过几人，拉着柳月梦的手，朝郡城城门走去。
春风轻坠，摇曳心扉。
一阵微风吹拂着柳月梦的面庞，如低音私语，如掌心轻抚，留有余温，就好像幼时娘亲在床前看顾着自己，双手，从发梢至脸庞。
娘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会好起来的，梦梦。”
柳月梦突然在大门前停住脚步。
温凉转身看去。
“怎么了，梦梦？”
“温姐姐，会好起来的。”
柳月梦鼻尖发酸，双眼微红看着一身素衣的温凉。
温凉莞尔一笑，除了眼中的阴霾，似乎一切都挺好的。
她轻轻抱住柳月梦，在耳边说道:“嗯，会好起来的。”
温凉缓缓松开柳月梦，说道:“从我嫁给天南的那一天开始，我便以为我的苦难结束了，正当我认为这个世界不会再给予我任何恶意的时候，却事与愿违，这腌臜世间的当头喝棒让我骤然清醒。”
温凉牵起柳月梦的小手继续向城外走着，边走便说道:“其实这人生的一切都是雾里看花，镜中水月的虚妄罢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日夜以泪洗面，每每从梦中醒来时，无不泪满枕巾，满心满谷皆是小鹭安那张圆嘟嘟的小脸，我时常在想，人生悲观他尚未体会，为何如此着急离去呢？”
不知不觉中，二人便走到了泯神渊旁，站在悬崖边，春意微风拂过，竟有了一丝萧索之意，吹在身上，仿佛一个不注意就会将人拉下悬崖，与世诀别。
温凉愈发靠近崖边，遥望对岸，天地清明，目力所及处皆是北齐最近修建的奇怪工事，状若投石机，可其中飘石处奇大无比，可容纳一头壮牛身处其中，看起来诡异至极，偏偏此物不止一座，在对岸，每隔几丈便有一座，绵延数里。
柳月梦听叶回还说过，这是北齐最近建造起来的“投兵机”，飘石可坐五人，兵卒置于其中，身着棉服，如石块一般腾空飞跃，落地有棉服护身，不会对兵卒体魄造成太大伤害。
若是如之前，北齐只是想要建造一座桥梁，那泯神郡这边应对起来也不会太麻烦，无非是再多派一些无关痛痒的江湖绿林再次前往进行阻击，毕竟在总御司眼里，这些连朝廷鹰犬都算不上的“走狗”，性命还不如那些修建城墙的劳役值钱。
可如今北齐大肆建造这奇怪的“投兵机”，摆明了攻伐西淮的决心，说明南阳战场基本处于全线崩溃的情况，不然北齐也不会抽调兵力转头进攻西淮，就算北齐国力再强盛，也不会选择两地开战。毕竟两地开战对一个国家的兵、民、赋税的要求都极高，一旦失误满盘皆输，这在整个人间大地的历史上屡见不鲜。
可偏偏不是如此。
两地开战对其他西国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于北齐而言，不过尔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