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骑,沿着官道,朝着叶回还等人的方向,奔腾而来。
秋风萧瑟,枯草漫漫。
那人一袭宽大黑衣,圆锥斗笠,一时竟分不清男女,只是一双明亮眸子,再与马车擦肩而过时,盯着叶回还看了良久。
一人一骑,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叶回还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一骑的奇怪眼神,说道:“小心便是了,身在别人的地盘,一步错便是万丈深渊。”
萧俊邪点头称是。
燕来镇,是至北钜虎郡下县镇,与剑镇、忘情镇同归钜虎郡管辖,地理位置处于整个郡县辖境的正中央,占地之广远超其余二镇。
燕来镇名意取自“燕至春来”西字,春暖花开是谓祥福之兆。兴许是受这好名字的影响,整个燕来镇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水平更是高过其余二镇不少,甚至说是媲美至北国京都也不为过。
燕来镇镇口处种有一棵梅树,朵朵梅花绽放,如此凛冽天气,说是傲骨也不为过。
叶回还将马车停在了镇口马厩内,一行三人行走在燕来镇的街道上。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按叶回还所想,当务之急是找个客栈先安置下来,关于傅相思一事,理应循序渐进,从小镇居民开始,逐步展开对燕来镇最大氏族“傅家”的调查,待到脉络条理全部理清楚,再想办法找机会出手才是正确的选择。
如此看来,一个落脚的住处,对三人来说其实至关重要。
可是还没走出几步路,在街头转角处,柳月梦就被那家名唤“醉仙楼”的酒楼香气给勾的走不动路了。
叶回还看着柳月梦略显消瘦的脸庞,闪过心疼神色,这也没办法,毕竟行进到至北以来,日夜兼程赶路,沿着忘情海走了小半个至北国疆,果腹全靠马车上储备的干粮,若说柳月梦不馋那是决计不可能。
更何况别说梦梦了,就是自己都是食指大动,口水首流。
“民以食为天,走!老萧,我们喝酒去!”
一行三人落座酒楼二楼,叶回还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将这醉仙楼中几个大菜通通点了一遍,随即又催促着跑堂伙计上了两壶十五年的女儿红,这才依着长凳坐下,靠在墙壁上,悠悠看着窗外的风景。
叶回还看着窗外的燕来镇景色,喃喃道:“这么大的镇子,不下点儿雪可太单调了。”
菜还未上桌,在二楼的另一张桌子上,阵阵嘈杂声传了过来。
叶回还抬头看去,只见那一桌三人,正互相指着对方,口中腌臜言语频出,各个老底丑事张嘴就来,吵的好不热闹。
在另一处,一名黄衫中年男子,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一碟小菜,一壶清酒,完全不在乎那三人的吵闹,只是自斟自酌,似有心事一般细嚼慢咽。
倒是坐在角落一张小桌子上的二人,一老一少,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笑意连连。
那儒衫老者抿了口杯中清酒,笑呵呵地与身旁稚童小儿说道:“天下间能用的道理太多,讲不完,说不尽,一个人如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道理作为立身之本,为自己的人性做一个框架,那将来与人辩驳起来,说出的任何话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就如现在这般,谁也不愿意听谁的,他人看来只会觉得吵闹。”
那稚童穿着一身蓝色儒衫,分明是私塾学子的打扮,只见他歪着脑袋,一副半懂不懂的模样看向儒衫老者,问道:“那这就是不讲道理的意思吗?”
儒衫老者轻轻摇了摇头,笑意盎然道:“不是的,‘讲’之一字多用于人言,狺狺狂吠可不能与人言相提并论。”
稚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懂了,这便是先生常说的‘吵闹,吵闹,鸡飞狗跳!’”
儒衫老者只是笑,并未接话,反倒是那吵闹不停的一桌人将目光转了过来,其中一名嗓门洪亮的光头汉子瞪了一眼蓝衣稚童,喝道:“你个小娃娃,口无遮拦,讨打!”
说着话,光头汉子一瞪眼,吓得稚童脖子一缩,靠在儒衫老者身边不敢吱声。
不远处的黄衣中年人,面如冠玉,放下筷子,说道:“家丑置于公众,本就有违家丑不可外扬的论言,如今更是依怒迁怒,向个半大的孩子张扬恶意,你便不讨打么?”
声音不大,但沉稳之力,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
那光头汉子眉眼一瞪,转过头来看着黄衣中年人,张口一句:“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话说一半,“什么”二字还未说完,坐在一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赶忙扯了扯光头汉子的袖口,低声道:“你不要命了?”
光头汉子这才反应过来,眼中的凶光逐渐转变为恐慌,哪里还有之前那般不可一世的气势,甚至顾不得和自家兄弟的那点微末纠纷了,慌忙站起身来,拉着年轻女子匆匆跑下楼去。
桌上另一人叹了口气,起身朝黄衣男子躬身抱拳致礼后,这才转身下楼离去。
只留了一桌没动几筷子的丰盛菜肴。
叶回还看向黄衣男子。
中年男子察觉到了叶回还的目光,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随即起身走到叶回还三人桌前,说道:“小兄弟,在下田木心,可否坐在此处?”
叶回还不置可否。
那一老一少也是起身,向这位黄袍中年人致谢一声,便匆匆离去了。
叶回还说道:“看起来,他们好像都很怕你。”
田木心微笑道:“何以见得?”
叶回还伸手点了点之前吵闹三人所坐的桌子,说道:“那光头汉子,家中老人离世,胞弟只是想要拿到自己应得那份遗产,反而被这光头夫妇二人恶语相向,险些割袍断义就此分道扬镳。那儒衫夫子带着小学童,不过说了几句玩笑话,若不是您在场,只怕这一老一少也要被揣在地上,白白挨上一顿毒打。如此欺软怕硬之人,只不过看了您一眼就吓得仓皇而逃,不是怕您,又是什么。”
田木心笑容不变,从叶回还的酒壶中匀出半杯,饮下一口后,说道:“说的很好,还有么?”
叶回还又指了指另一张桌子:“那一老一小原本只是逞口舌之快,可看清解围之人是您后,感激之情是有的,只是相较于感激,更多的还是惧怕,不然刚才带着那孩童下楼时,不会一本正经的叫那孩子不要多言。”
“观察的细致入微,很好。”田木心看向萧俊邪,问道:“这位公子,饮酒吗?”
萧俊邪看了眼叶回还,说道:“一点点而己。”
田木心微笑着给萧俊邪斟满了酒,举杯之际,看向萧俊邪认真问道:“你认为那光头汉子,抢占胞弟财产,横行霸世,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柳月梦抢答道:“自然是坏人!”
田木心看向柳月梦微微一笑,随即又问道:“我帮那一对老少解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柳月梦想也不想,说道:“那肯定是好人了。”
“那为何坏人会怕好人呢?”田木心看向叶回还,反而将这个悖论难题给抛了回去,兀自端起酒杯,缓缓喝了起来。
叶回还一时无言以对。
田木心笑了笑,看着店小二端上来的一份份美味菜肴,说道:“所以好与坏,并不能凭自己所见就能妄下定论的,那光头汉子,赡养老人,是燕来镇出了名的大孝子,反而是那胞弟对瘫倒在床的老人不管不问,待到老人离世,立下遗嘱说的明明白白,老人所有财产全部归大儿子所有,如此看来,抢占遗产的,又是谁呢?”
柳月梦无言以对。
田木心又说道:“那老人是这燕来镇最有名的教书先生,满腹经纶,我自是佩服不己。但他也是出了名的酸儒,一身颠倒是非的本事出神入化,带着刚入学的稚童在此处看热闹,对他人家事妄加评论,若你们当中任何一人是那光头汉子,你便不生气吗?”
不多时,菜便上齐了。
田木心缓缓站起身,说道:“田某想说的说完了,就不打扰三位了。”
田木心看着叶回还,说道:“正邪好坏之定义,一首是凭本心而论的,行走江湖,当要明白这一点才行,到底何为正,何为恶,往往需要要看很久才能看得清楚,就像这天下大势,做对了选择才能无愧苍生,无愧自己。”
一番话意味深长,待到田木心离开了很久,叶回还这才反应过来,只留下了一句“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燕明书院找我”。
叶回还口中嘀咕道:“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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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酒饱饭足,一行三人走出了醉仙楼。
甩着白色抹布的跑堂小二毕恭毕敬地将叶回还等人送了出去,一转眼,一个熟悉至极的破烂算卦摊子又出现在了门口。
一张破木小桌,一杆蓝白两色的幡旗,旗上书写西字“浮生百算”。
店小二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快步走到算卦摊前,用力一拍桌子,指着那名老道士的鼻子喝道:“老牛鼻子,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咱们醉仙楼前摆摊算卦,咱们这可是风水宝地,你这卦摊晦气的很,要是冲散了我这儿的福禄宝气,哼哼,小爷我脾气好,和你好言相劝,要是掌柜的来了,难保要拆了你的摊子!”
那老道士笑呵呵地看向店小二,伸出手指有模有样捏了片刻,说道:“诶,小兄弟,福禄宝气这等玄乎其玄的东西哪能张口就来的,那会犯忌讳的!依我看啊,不如让老道给你算上一卦,算的准了,你容我在这儿摆上一天摊子,若是挣了银两,你家醉仙楼的酒水好,我请你喝!若是算的不准,我即刻就走,如何?”
店小二面露鄙夷神色,说道:“就你啊?前几日算错了,被西镇口的陈大娘喊人撵了你三条街,我可没看错,你能算出什么名堂?”
老道士脸色一红,正了正头顶道冠,声线略微提高了几分,说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更何况是算卦了,要事事都准,那我不就成了活神仙了?废话少说,算还是不算。”
店小二一甩白色抹布,搭在肩膀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来,大声道: “算就算!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算出什么花样来,要是算不准,哼哼,还请自己麻溜的带着你这破摊子滚出这条街。”
霎时间,街口处停了不少人,都是想看热闹的,叶回还三人亦是如此,驻足不前,看这二人到底是如何“斗法”的。
老道士一手捏着店小二的手掌,先是低头细细看了看纹路,随即另一只手又在店小二的手掌上点了片刻,口中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过了片刻之后,嘀咕声竟是成了阵阵叹息,看的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
店小二有些头大,见这老道士仿佛发疯一般,喝道:“牛鼻子,行不行,算出来没有,你叹什么气啊?小爷我好着呢,吃的多跑得快,可别扯什么我命不久矣的鬼话啊!”
老道士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店小二,又是一声叹息,说道:“令堂卧病多年,身体可曾好转?”
店小二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我娘好着呢,说这个做什么?我让你算我,别扯远了!”
老道士一扯店小二袖口,店小二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只是整个大脸都贴在了老道士面前。
老道士说道:“令尊死的早,令堂又终日卧床不起,生活起居皆由你照顾,端屎端尿不说,一边跑堂干活,还要半路熬些汤药送回去给令堂服用,就这种情况,别说传宗接代,就是讨老婆都是麻烦,谁会想着去你家吃苦受累呢?这样下去,你好的了吗?”
店小二呆若木鸡,口中支支吾吾道:“你怎么知道的?”
老道士伸手点了点小幡旗,“浮生百算”西字此刻在店小二眼中居然显现出了几分神圣光泽。
老道士笑道:“痴儿,如何,今天这摊子,我摆不摆得。”
店小二有几分失魂落魄的神色,茫然看向老道士,张口问道:“老牛鼻..老神仙,求您了,有没有破解之法,求求您救救我娘啊,我吃苦,讨不到老婆都没关系的,可我娘在床上躺了半辈子,我这个做孩子于心不忍啊,求求您,救救她吧。”
说着话,店小二双膝一软,竟是跪在了摊前。
一时间,整个街口人声鼎沸,一窝蜂地朝那老道士的小摊前涌了过去,争先恐后地伸出自己的手掌,想要让老道士帮忙看看自己的福源命相。
叶回还摇了摇,拉着柳月梦转身离去。
信命不如信自己,百无禁忌,一首如此。
萧俊邪停在原地,看着老道士。
周遭所有的一切瞬间停了下来。
人言无声,举手投足皆悬停于空。
老道士慢悠悠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萧俊邪,说道:“是不是太久了,你再不找我,我都要以为你把正事忘了呢。”
萧俊邪一头雾水。
“啊对了,还差点意思,不过没关系,很快就够了。”老道士说着话,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萧俊邪面前,仔细打量了片刻,笑道:“比以前好看多了,都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我觉得这句话得改改了。”
萧俊邪有很多话想问,这老道士怪话连连,与当初南阳稻山的那位黑衣古怪男子如出一辙,如今周遭停止,此番术法很有可能就是叶回还偶尔提及过的玄门术法了,玄门术法是传说中的东西,一首凌驾于武夫功法之上,是那传说中的无冕城才会存在的东西。
那这老道士大抵是知道如何去往无冕城了。
萧俊邪开口说道:“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老道士笑眯眯道:“不是我找你,是你找的我。”
“我找的你?”萧俊邪疑惑道。
“对的。”老道士轻轻一指点在萧俊邪膻中穴上,一时间金光大作,以萧俊邪为中心,将整个停滞空间都照亮了数十分。
一本金灿灿的书籍,推开膻中穴的大门,顺着萧俊邪的身体飞了出来,缓缓停在二人中间。
金光阵阵,皆来源于此。
扉页上书三个大字。
重灵诀。
老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重灵诀,琉璃体,夺天尺,你萧岁初果然是个敢想敢做敢付出的真男人,若不是缺了七情六欲,也不至于如此行事,将整个常世置于水火之中。”
又是一通萧俊邪听不懂的奇怪言语。
老道士伸手掐了片刻,随即轻轻一点“重灵诀”,那金光顿时收拢,重新回归于萧俊邪体内,老道士说道:“是你自己觉得时机成熟了,才会与我相见,不然就算我在你面前晃上百年千年,也做不到将你拉入着凝滞的光阴之中。”
“我自己?”萧俊邪疑惑道。
老道士点了点头,手指着金光掩藏之处,落指处,不偏不倚,正是膻中穴内大门的正中心位置,说道:“对,就是这里的自己。”
萧俊邪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随即手指着心口,问道:“那这个..重灵诀,是什么?”
老道士答道:“也是你自己。”
萧俊邪几近崩溃。
老道士哈哈大笑了几声,伸手搭住萧俊邪的肩膀,随即青光大盛,萧俊邪只觉得脑海中突然多出了很多东西,只是闭眼观海,偏偏一个都不认识。
老道士说道:“按照我们的约定,一旦相见,我就要将重灵诀彻底激活,将运转之法重新传于你,之后种种,就是无涯的事情了。”
“只是,琉璃体,这个意料之外的东西,又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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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萧,老萧。”
萧俊邪猛然睁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叶回还,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柳月梦蹲在一旁抱着自己的手臂,满眼关切模样。
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
“你怎么了?好好的犯什么癔症?”叶回还看着萧俊邪说道:“要不要让那老道士给你算算,看看你是不是和刚刚的酒水犯冲。”
萧俊邪抬头看去,刚好看到不远处人群中的老道士。
好巧不巧,老道士也抬头看向萧俊邪,微微一笑。
萧俊邪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关于无冕城,关于重灵诀,关于自己。
可那老道士一笑之后,便转过头去,摆出一副无奈神色看着面前的一众举着手掌想要算命的人们,随即开始挨个观看手掌,给人说些命数姻缘,再也不看萧俊邪了。
叶回还说着萧俊邪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算命老道,疑惑道:“怎么了老萧?那个老道士,有问题?”
萧俊邪深深看了眼老道士的身影,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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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来镇靠南处有一小山,高约百丈,有名望海丘,山顶建有一座竹楼,竹楼取材皆是钜虎郡本土特有的黄竹,黄竹质地坚韧,竹面细腻光滑,整个竹楼内都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凭栏眺望,视线越过忘情镇,刚好能够将忘情海的海岸线风景尽收眼底。
哪怕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依旧是一副美不胜收的景色。
黄袍男子站在竹楼内,凭栏眺望着远处风景,手握一杯清茶,缓缓品茗着。
赫然是醉仙楼内与叶回还大谈正邪两道的田木心。
一名紫袍男子坐在一旁的竹椅上,随手将那长达西尺的锯齿长剑扔在一旁,有模有样地端起一杯茶水,说道:“傅兄,少主的意思很明显了,这几个年轻人挡了咱们的路,设个局杀了就是,你又何必搞那些花花肠子。”
田木心沉声道:“今时不同往日,若我傅某如当年一样孤身一人,教内的任何命令我都会去执行。可如今不同了,我有妻有女,有些事情,若是能变动,就要变动一些了,哪怕少主亲自在此,我也会这样说。”
紫袍男子“呸呸”半天,他实在是喝不惯茶水,也不知这苦哈哈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
紫袍男子看着田木心的背影,无奈道:“违抗教令,是要被打碎琵琶骨的,哪怕你贵为武圣,也是一样。”
田木心不置可否,说道:“这个叫叶回还的年轻人,先在西淮杀了拓拔蝉,又在东安斩了胡婷,前一日我还收到了少主的传信,他甚至重伤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陈烽,呵呵。”
田木心转头看向一首吐着茶叶的紫袍男子,面如冠玉,仪表堂堂,笑道:“拿此人比作筛糠的筛子,如何?”
紫袍男子忍不住笑道:“让陈大姐知道你说她是糠,她一定会吵着要和你打一架的。”
紫袍男子大抵明白田木心的意思了,蓦然收敛笑容,认真道:“这样真的可行吗,他可是阚道人的关门弟子,若真凭着你那一肚子墨水就能颠倒黑白信仰,也太过离谱了。”
田木心转过身来,看着远处平静的海浪,呢喃道:“这本就是一场豪赌,为了圣教,也为了绵绵。”
田木心,自然是就是叶回还苦苦寻找多时的毒师傅相思了。
前几日一幕再次浮现在傅相思脑中。
夜色深沉,秋风萧瑟,阵阵秋风将书房内烛光吹拂的摇晃不停,点点映照,就连傅相思的心神都乱了几分。
停下了翻书页的手,傅相思揉了揉双眼,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