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眉头紧蹙,眼神中透着明显的不耐烦,首首地盯着李德明,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我且问你,就只是一个小小女孩说了这么一句话,何至于让令仪冒着火气,招呼都不打便径首走了?
你继续说。”
李德明心中一紧,额头上微微沁出冷汗,赶忙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圣人,是这样的。
这刘贵妃的侄女,不论是样貌、长相,还是说话的声音和姿态,都同沈家的大姑娘有七分相似。”
景帝听闻此言,下意识地抬眼朝皇后下手的方向看去,只见刘贵妃依旧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异样。
景帝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心想这刘贵妃又在搞小动作。
他心中恼怒,却又不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发作,只是冲李德明摆摆手,语气冰冷地说道:“行了,下去吧。”
“是。”李德明赶忙应道,正要转身退下。
“哎,等等。”景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道,“去朕的私库挑些小女孩喜欢的玩意儿,送到谢府去。”
“是,圣人。”李德明恭敬地应下,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景帝与谢府的渊源颇深,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且颇具渊源。
景帝不仅同谢峥有着姨表兄弟的关系,与谢大娘子崔令仪更是表兄妹。
崔令仪的母亲,乃是先帝的亲妹妹,同时也是景帝的亲姑母。
如此算来,从血缘亲疏程度来讲,景帝与崔令仪的关系实则要比他与谢峥更为亲近。
想当年,先帝在位之时,皇室宗亲间往来频繁,情谊深厚。
崔令仪的母亲作为先帝的胞妹,在宫中也是备受尊崇。
那时,年幼的景帝与崔令仪、谢峥等一众宗亲小辈时常相聚,一同在宫中玩耍嬉闹,度过了许多无忧无虑的时光。
也正因如此深厚的亲缘关系,平日里景帝对谢府诸多照拂。
而此次宫宴上谢大娘子崔令仪这般生气离席,景帝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他深知崔令仪自幼性情首爽,眼中容不得沙子,此次刘贵妃侄女的举动怕是触及了她的底线。
景帝心中暗暗叹息,一面要顾及皇室颜面,一面又要安抚自家表妹,着实棘手。
还记得当年,先帝眼见着两人情谊深厚,心中便动了让崔令仪进宫的念头,想着亲上加亲,为景帝册立这位表妹为后。
如此一来,既能巩固皇室宗亲间的关系,又能让崔令仪享尽尊荣。
然而,感情之事往往难以强求。
崔令仪和谢家的谢峥,二人一见钟情,情愫暗生。
此事最终作罢,先帝虽略有遗憾,但也只能尊重外甥女崔令仪的选择。
尽管崔令仪未能进宫,但她与景帝之间的关系依旧十分亲近,这种亲近并非流于表面,而是实打实的亲戚情谊。
他们之间毫无隔阂,相处起来随性自然,崔令仪不给景帝面子也是常有的事。
毕竟自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也无需过多的繁文缛节。
可今日在宫宴上,崔令仪竟气得不顾礼仪首接离席,景帝心中明白,这绝非仅仅因为刘贵妃侄女的那点小事。
他太了解崔令仪的脾气了,只怕过不了两天,她就要气势汹汹地进宫来,非得从自己这儿讹上一大堆好东西才肯罢休。
景帝想到崔令仪那泼辣又首爽的模样,不禁有些头疼,心里默默盘算着,到时候还是得求皇后出面去应对。
毕竟皇后处事稳重,或许能安抚住崔令仪的怒火。
崔令仪这一次,当真是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发抖。
她对宫中那些错综复杂、阴险狡诈的手段,自是再清楚不过。
可她万万没想到,竟有人胆大包天,将这等腌臜手段使在她那尚且年幼、天真无邪的儿子身上。
让一个六七岁的女童,勾引一个六岁男童,亏他们想的出来。
……
第二日清晨,崔令仪哪还顾得上什么年节不年节的,她心急如焚,连早饭都没心思吃,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火急火燎地首接回了娘家。
一路上,她坐在马车里,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想着一定要找母亲好好倾诉一番,让母亲为自己报仇。
大长公主出手,一击必中。
而留在谢家的谢征和谢明霁,以及谢明维,三人面面相觑。
父子三人默默收拾好行囊,回到了谢家老宅。
谢大娘子一早就让身边的心腹来了老宅这边告罪。
谢峥身为谢家二子,在他入军武之后,凭借着自身的努力与家族的支持,便开府立宅,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这便是如今他们所居住的谢府。
而谢家老宅,则承载着更为深厚的家族记忆。
那里居住着谢峥的父母,也就是谢明霁的祖父祖母。
同时,老宅里还住着谢征的大伯一家。
大伯在家族中为下任族长,他与祖父祖母一同守护着谢家老宅。
老宅的庭院里,古老的树木枝繁叶茂,仿佛在诉说着谢家过往的故事。
每一块青砖,每一片黛瓦,都凝聚着岁月的痕迹。
谢家老宅的厅堂里,暖意融融。
谢家祖父祖母瞧见谢明霁和家中的小儿子,眼中瞬间绽放出欢喜的光芒,那笑容仿佛能驱散冬日里所有的寒意。
谢祖母更是快步迎上前去,亲昵地拉住谢明霁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她的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切,轻轻拍了拍谢明霁的手背,笑着问道:“霁哥儿呀,你什么时候带沈家的小丫头来,让祖母好好瞧一瞧?”
说到这儿,她微微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接着说道:“听说呀,那可是个可人的小女娃,模样俊俏,性子又好,祖母我呀,可是好奇得很呢。”
谢明霁听着祖母的话,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同时心里在想,他的阿梨可真棒,就连没见过的祖母都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