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扉间老师和泉奈老师一碰上，好像宫里的大白遇上小黑。”
大白是玉子养的白狗，自从宗严离世，她再也不需要费尽心思讨好男人的，闲暇时为了打发时间养了条狗。
小黑是某日偷溜进宫的黑猫，身手矫健，有崇安时不时喂上几回，也算在这宫中有了编制，住了下来。
“哦？” 日和挑眉，替孩子掖好被角，“哪里像？”
“他们碰上了总要龇牙咧嘴，还喜欢上了同一个追逐球，今日大白趁小黑叼着球抢了它，明日小黑就要从大白窝里再咬出来，宫女们为了阻止他们打架，准备了好几个球，他们就是盯准了原先那个，抢的起劲。” 崇安打了个哈欠，眼睛眯成月牙，
“是嘛？它们之间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怪不得昨日我去母亲宫里，看到大白冲着宫墙上的小黑龇牙。”
“虽然大白和小黑总是一脸凶凶的模样，不过崇安知道，他们都很喜欢母亲，”崇安掰着手指头细数，“大白这条色狗一看到母亲就走不动道，每天一到放风时间就会摇着尾巴蹲在母亲的花园里；小黑也是，整天神出鬼没的，但是经常能看到它在明宫的宫墙上走路。”
哟，这说的是猫狗还是殿外那二位门神呢？
日和是真没把宫门口的两只小动物和两位忍者联系起来，此时听到崇安提起，还颇感新鲜。
“所以母亲喜欢大白和小黑吗？”
崇安表情有些惴惴不安，“母亲不要讨厌崇安！”
宫里的孩子其实很早熟。
父亲大人曾经非常宠爱宫外的“弟弟”，但随着明子女房的沉寂，小弟弟的名字己经很久不曾在宫中出现过了。
喜爱会传递，憎恶也会传递。
普通人相互结合，诞生拥有查克拉力量的忍者，这样的例子太罕见了。
而崇安自己就拥有查克拉，皇室往上数数代，除了曾祖父和一位忍者家族的女性诞下的孩子拥有微弱的查克拉，再没有例外。
两位老师对崇安都很好，她也不曾纠结谁才是自己的父亲，因为她只能是母亲和父亲的孩子。
但是！
这不代表，崇安不担心，日和会因为未知的生父厌恶自己！
“因为有你这么不检点的生母存在，庆太郎才会那么蠢笨！”
记忆中，名为父亲的男人是如此训斥自己的姬妾的。
虽然崇安不明白，明子的坏名声和庆太郎变坏有什么联系。
难道不是因为父亲放弃弟弟后，元家不再费心教导孩子，庆太郎才会在一群阿谀奉承的侍从刻意吹捧下慢慢腐烂吗？
“呐——”
日和神情严肃地捧住崇安的脸蛋，“崇安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那些人，不过是母亲育花的工具。” 她捏住崇安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但你不一样。你是这株花的根，最终开出漂亮的模样。”
“因为……父亲大人，男人的爱是如此善变的，他爱过弟弟、爱过我，最后爱上了不曾诞生的弟弟妹妹们。”
崇安锦被下的小脚无意识地蹭着日和的膝盖，小女孩儿咬着下唇。
日和皱着眉头，终于明白庆严近来愈发疯魔的求子行为，大概吓到崇安了，“你父亲的喜欢，不过是屋檐下的薄冰，但母亲不一样。”
母亲会永远爱着崇安！
男子和女子是不同的，十个月，他们可以得到很多的孩子，可女人不行。
哪怕日和手握外挂，她的培养箱昼夜不停地工作，十个月也只能抱出一个孩子。
多么稀少又珍贵！
日和永远爱着自己的孩子，哪怕他们不一定优秀，不一定成为她心中的最优解。
这一刻，看着怀里迷茫不安的孩子，日和摸着她的脑袋，“崇安不要害怕，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自身的弱小，只要你足够优秀，就能增加自己的被爱的价值，首到成为唯一的最优解。”
“到时候，我非你不可。”
这一刻时空不再是阻碍，轰鸣声、嘶吼声中，伴随着战场的硝烟味，看不清面容的中长发男子抱紧了怀里颤抖的孩子，温和一笑。
“真是胆小的孩子，日和不要害怕，抬起头，你要努力成为最优秀的孩子，成为有价值的孩子，成为父亲的最优解。”
这样的话，就不用害怕被抛弃了吧？
为人母后，她似乎终于能理解父亲当年的话了。
崇安抬头，承诺没有价值，因为宫里的女人都得到太多了。
只有这样赤裸的需求才更符合他们这种人的价值观。
“我会努力的母亲！”崇安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诺。
“对了，刚刚还有一个问题母亲没有回答，”崇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母亲到底喜不喜欢宫外的白狗黑猫？”
嗯，按照宫里的规矩，她的爹很受宠怎么不算是她的价值呢？
日和手中把玩着崇安炸起的长毛，“明宫的门槛可不是随便什么野猫野狗可以进入明宫。”
殿外传来两声极轻的闷响，像是有人撞在了廊柱上。
有这么激动？
日和撇撇嘴。
崇安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像发现新玩具的幼兽。
日和忽然松开手，任由发辫如小蛇般滑落在锦被上，“但若是被本宫豢养的……”
“比如母亲案头的黄鹂？”崇安歪头接话，指尖点着下巴，“虽然被剪了翅膀，但能住在镶宝石的笼子里，吃着最上等的粟米。”
"聪明。" 日和轻笑，屈指弹了弹崇安的额头。
崇安忽然爬起来，锦被滑落露出绣着忍冬纹的里衣，“所以大白和小黑是母亲养的雀儿吗？”
她跪坐在榻上，模仿着日和批奏折的模样，小大人般托腮沉思，“可是雀儿不会打架呀，他们今天晚上吵得廊柱都在晃。”
这话就有些夸张了，事实上也就有点忍者基础，耳力卓绝的崇安能听的一星半点声音。
“因为他们想做唯一的金丝雀。”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凑近崇安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但记住，真正的主人从来不会只养一只雀，笼子里的热闹，才能叫我们更好掌握情况。”
多好的局面，这俩人尽管打，打出狗脑子才好！
日和一想到这两人背着自己搞得小动作就心烦，现在互相牵制，想必他们绝对不介意给对方制造一点小麻烦！
这样的话题对一个孩子来说有些深奥了，崇安似懂非懂，“如果母亲喜欢大白和小黑，崇安也会努力变成……变成比他们更有用的孩子！”
她思索半天，觉得想成为母亲的最优解，只是到两位老师这种程度还是远远不够的。
他俩混到现在都还是母亲的其中之一。
嗯，她崇安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要超过两位老师！
“傻孩子。” 她轻声呢喃，指尖抚过崇安后背突起的蝴蝶骨，“你不需要变成任何人。你要做的，是让这天下所有的‘大白’与‘小黑’都成为你脚下的阶石。”
你要成为的是国主，不要真把自己当成忍者去练！
崇安睡着了！
情绪起伏太大，小孩子早就在疲惫中睡去了。
窗外的月亮忽然钻进云层，殿外的烛火明明灭灭。
崇安在母亲怀里渐渐睡去，梦里有两只巨大的野兽，一只浑身墨色，一只银白似雪，它们龇牙咧嘴地争斗着，却在看见她时，同时低下了头颅。
而她的母亲站在繁花盛开的荆棘丛中，摘下一朵带血的玫瑰，别在了她的发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