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暴雨裹挟着碎冰,将天机楼七重鎏金檐角砸出《胡笳十八拍》的韵律。那檐角蹲着的嘲风兽铜像,此刻正用石雕舌头接住坠落的雨珠,铜舌上结着层琥珀色的尸蜡——仔细看去,每滴雨珠里都浮着粒朱砂,倒像是哪位丹青圣手把星子碾碎了撒在云里。百里墨踩着震位"雷水解"卦象跃上七层,玄色鹿皮靴底沾着的冰碴突然炸开,竟是三十六枚淬毒银针,针尾系着的五色丝绦正与北斗七星阵的铜钉同频震颤。他足尖轻点,袖中滑出的柳叶刀削断三根银针,刀刃沾着的冰晶折射出北斗倒影,竟在青砖地面烙出残缺的《河图》纹样。
"师叔!九嶷山..."他话音未落,北斗七星状的铜灯突然倒转,天蓬尺从卯位石狮口中激射而出。墨玄机背对而立,白发在罡风中结成六十西卦发髻,面前浑天仪的赤道环正渗出黑血,黄道盘上的二十八宿星标竟逆时针旋转。他手中三枚龟甲卦签突然自燃,龟甲裂纹竟与百里墨靴底的银针轨迹完全重合!墨玄机腰间晃动的半块青玉珏突然崩裂,螭纹缺口处分明残留着九嶷山掌门独门剑诀留下的"苍龙饮泉"刻痕——那刻痕深处还嵌着粒西域曼陀罗花粉,正与百里墨袖中暗藏的《璇玑图》残片同源,花粉遇血竟凝成只振翅欲飞的碧眼蜻蜓。
"奎宿移位,井鬼现芒。"老者声音裹着青铜铃铛的嗡鸣,枯爪扣住百里墨腕间劳宫穴,指甲刻入三焦经,"他们在找的阵图,就藏在..."说话间,墨玄机突然朝百里墨眨了眨眼,袖中滑出的铜钱在青砖地面蹦跳,叮当声竟与檐角铜铃形成诡异的二重奏,"比如此刻,巽位第三块地砖下藏着前朝钦天监的..."话音戛然而止,铜钱突然爆出磷火,映出地砖缝隙里蠕动的尸蚕,每只尸蚕背上都刻着工部侍郎的私印!
百里墨扶住倾斜的星晷,发现刻度盘上沾着凝固的人脂:"他们七窍塞满冻僵的萤火虫,更诡异的是..."他瞳孔骤缩——墨玄机道袍下摆的补丁里,竟缝着块用胎儿头骨雕成的罗盘,指针正指向震位铜铃!铜铃内层突然掉出半截焦尾琴弦,与三日前云梦台焦凰琴残骸上的断弦严丝合缝,弦丝上还粘着片带血的桂花瓣,花瓣脉络里嵌着的青铜碎屑与焦凰琴底焦痕同源。百里墨突然屈指弹弦,琴音竟与浑天仪的齿轮转动声共振,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露出个暗藏的青铜匣。
墨玄机突然转身,双目流下的血泪在脸上凝成河图纹路:"蠢材!没看见紫微垣的辅星都灭了?"枯爪蘸着自身黑血,在百里墨督脉上疾书:"寅时三刻,去骊山皇陵找守墓的独眼老道,就说..."他突然咬断舌尖,血箭射中震位铜铃,铃铛内掉出半截刻着"天策"二字的指骨——那指骨关节处嵌着粒鱼目石,石内封存着永昌三年的《漕运司账册》残页,残页边缘还粘着粒冰晶,正与百里墨靴底的冰碴同源!
整层楼突然地动山摇,西象方位的青龙石像睁开琥珀眼,口中喷出混着硫磺的黑雾。墨玄机七窍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二十八宿星图,星图中天玑星的位置正对应浑天仪底座的裂缝。百里墨鹞子翻身躲过火团,后颈突然刺痛——墨玄机竟蘸着黑血,在他脊椎上疾书:"酉时三刻,骊山北麓,当心会眨眼的石碑!"墨迹未尽,血液突然凝成微型《推背图》,图中将军额生三目,手持虎符的缺口处正与百里墨怀中的青玉珏残片严丝合缝。
"师叔!"百里墨反手扣住老者命门,却摸到寸关尺处嵌着的七星钉,"这是兵部军器监特制的七煞锁魂钉?"钉尾系着的五色丝绦突然绷首,丝绦末端挂着的铜铃铛里,竟蜷缩着只碧眼壁虎,壁虎尾巴正勾着半张人皮地图!地图背面用胭脂写着:"焦尾琴弦己断,下一个该断的是..."百里墨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浮现的河图倒影——那倒影的缺角处,正与墨玄机临终前喷出的黑血凝成的星图完全吻合,吻合处突然显出个扭曲的"囧"字——正是三年前云梦台密函火漆的印记!
燃烧的梁柱轰然倒塌,百里墨滚向坎位时,后颈血字突然灼痛。墨玄机的血竟在皮肉上显形为"骊山皇陵,酉位三丈,癸水破金"的洛书谶语。他正欲跃窗,却发现二十八宿星图在地面拼成箭头,箭杆上刻着的微雕铭文,竟是三年前凤栖台大火中失踪的钦天监主簿绝笔信!信纸边缘还粘着粒松脂,遇热竟显出幅骊山地宫结构图,图中守墓人茅屋的位置正滴着血珠。
"原来机关在此!"他挥剑劈开檀木底座,内藏的半枚青铜虎符泛着尸绿。虎符表面突然渗出冰晶,冰晶中封冻着只碧眼蜈蚣,蜈蚣触须正指向窗外飘来的灯笼——那灯笼上的九嶷山玉佩纹样,竟比墨玄机胸口的刺青多出只竖瞳!百里墨突然吹了声口哨,檐角铜铃应声炸裂,飞出的铃舌正扎进守陵人茅屋的窗棂,窗内传出声似哭似笑的怪叫:"寅时三刻...独眼老道..."他抹去脸上血水,发现墨玄机用血泪画在他掌心的河图纹,正与虎符上的星宿缓缓重合,重合处突然显出个扭曲的"囧"字——正是三年前云梦台密函火漆的印记!
"轰!"
天机楼突然整体倾塌,百里墨坠向地面时抓住条青铜锁链。链头拴着的浑天仪碎片上,竟显现出血绘的《推背图》第西十二象——图中将军额生三目,手持的虎符缺口处,正与百里墨怀中的青玉珏残片严丝合缝!更夫嘶哑的梆子声混着兵戈交击的锐响:"寅时三刻...独眼老道..."他抹去脸上冰渣,发现锁骨处不知何时多了枚七煞锁魂钉的追魂印,印文竟是璇玑阁禁地通行的"天璇"星纹!那星纹突然渗出荧蓝汁液,在青砖地面烙出个歪扭的笑脸——与墨玄机临终前喷出的黑血凝成的图案如出一辙!
街角转出队重甲骑兵,为首者马槊上挑着个滴血的灯笼,灯罩内壁用金粉写着:"焦尾琴弦己断,下一个该断的是..."百里墨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浮现的河图倒影——那倒影的缺角处,正与墨玄机临终前喷出的黑血凝成的星图完全吻合!他忽然朝骑兵们眨了眨眼,袖中滑出的铜钱在空中叮当乱响:"诸位可听说过'七煞锁魂钉,见光化粪土'?"话音未落,铜钱突然爆出磷火,映出骑兵们铠甲缝隙里蠕动的尸蚕,每只尸蚕背上都刻着工部侍郎的私印!
暴雨中,百里墨吐出虎符细看,符身微雕的骊山密道图上,守墓人茅屋的位置正滴着血珠。他忽然学着墨玄机的腔调捻着胡须:"墨老头儿,你这算不算把徒弟往火坑里推?"话音刚落,掌心河图突然扭曲成笑脸,与灯笼上的九嶷山玉佩纹样遥相呼应。更夫的梆子声陡然拔高,百里墨突然扯断锁链,腕间刺青竟与浑天仪碎片上的《推背图》产生共鸣——那共鸣声化作句戏谑的调侃:"寅时三刻,记得给独眼老道带坛女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