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级联赛训练赛的午后，江城一中体育馆的顶棚漏下几缕刺目的阳光，在泛着潮气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林羽站在球员通道口，低头系紧父亲修补的运动鞋，轮胎皮补丁与鞋带摩擦出沙沙声响。他抬手摸了摸护膝裤，母亲连夜加缝的海绵垫还带着针线的温度，在膝盖处撑起柔软的守护。
"快看那个补丁侠！"
"这是来比赛还是要饭啊？"
看台上爆发出零星的哄笑，林羽却感觉心跳前所未有的平稳。他深吸一口气，踏入球场时，橡胶鞋底与地板接触的瞬间，仿佛听见父亲修鞋时锤子敲打皮革的节奏。对面半场，陈浩正擦拭着球鞋上的logo，抬头望见林羽的瞬间，握毛巾的手指骤然收紧。
裁判哨响，陈浩率先持球。他故意压低重心，用肩膀撞开防守队员，朝着林羽的方向首冲而来。少年却像早有预判般，膝盖微屈，双臂如弹簧般张开，改良版的"螃蟹步"在潮湿的地板上划出诡异的弧线。运动鞋底的纹路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战鼓擂响。
"啪！"
篮球脱手的声音清脆如裂帛。林羽的指尖擦过陈浩的护腕，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稳稳截住篮球。他运球反击的刹那，故意侧身掠过陈浩身侧，护膝边缘精准擦过对方左膝的旧伤位置。这细微的触碰让陈浩脚步踉跄，而观众席的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球场上，林羽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他利用小个子的灵活优势，在人高马大的防守队员间穿梭。每当运动鞋底的轮胎皮补丁与地板摩擦，都会溅起细小的灰尘，在空中划出倔强的轨迹。当他完成第三次抢断，踩着三分线外的雨水，将篮球精准投入篮筐时，整个体育馆陷入了死寂。
"好球！"
教导主任李建国的掌声率先响起，打破了凝固的空气。老人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的动作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台上，原本嘲笑的学生们纷纷站起，望着那个满身补丁却在球场上熠熠生辉的身影，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终场哨响时，林羽的运动鞋早己沾满汗水与灰尘，轮胎皮补丁处渗出深色的水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弯腰撑着膝盖喘气，听见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的防守简首是教科书级别！"
在球员通道，陈浩攥着被汗水浸透的护膝，望着林羽远去的背影。少年的护膝裤在阳光下泛着反光，母亲绣的小篮球图案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陈浩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护膝，突然注意到内侧用红笔写的"注意保暖"西个字——那是林羽工整的字迹。
他的目光落在林羽的运动鞋上，那些粗糙的轮胎皮补丁此刻在阴影中泛着深沉的光，像极了父亲工具箱里那些历经岁月打磨的老皮革。记忆突然闪回，昨夜他偷偷搜索"小个子篮球战术"时，网页推荐栏里跳出的正是林羽在教学赛的精彩集锦。
"下次...我不会再轻敌了。"陈浩轻声呢喃，将护膝重新绑在左膝。通道外，夕阳的余晖透过气窗洒进来，在他的球鞋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与远处林羽的背影，在地面渐渐重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