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西角门的槐树在夜色中舒展着枝桠,月光透过叶隙漏下细碎银斑。当袅袅站在树影里,月光晕映着她新换的藕荷色罗裙,发间一支银蝶簪随她转头的动作轻颤,宛如要乘风飞去。
"沙——"
枝叶轻响处,玄色衣袂拂过墙头垂落的紫藤。单承宴跃下宫墙时金冠微斜,腰间蹀躞带上的玉哨叮咚相撞,惊起几只栖息的夜莺。他抬手正了正冠缨,袖口金线绣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流水般的光泽。
"近日有要事。"他轻扫衣袖,上前两步,"你新店开业我未曾去,抱歉。"
当袅袅眨了眨眼,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借我西个护卫当保安,便原谅你。"
单承宴忽然低笑出声,笑声惊动了槐树上安眠的雀鸟:"不是你让翠竹传话,说要'江湖救急'?"月光描摹着他英挺的轮廓,眼底笑意如碎星闪烁。
"康家雇了街霸来收保护费。"当袅袅叹气时,泥土的香气混着她袖中的柠檬香幽幽浮动,"您这位合伙人,是时候发挥一下作用啦。"
"康家酒楼?"他指节抵着鼻梁轻咳,月光照出他耳尖可疑的薄红,"确实...还未查到实证。"
当袅袅凑近半步,水杏眼里盛满月光:"他们定是藏得极深。"发间银蝶触须轻颤,几乎要碰到他下颌,"就像..."她突然踮脚从他肩头拈下花苞,"这槐花苞藏在叶底似的。"
单承宴呼吸微滞,忽然侧过脸去:"明日让追云带人去你铺里。"他指尖微动,顿了顿补充道,"那是我贴身护卫。"
"殿下果然..."当袅袅眉眼弯弯,发间银蝶映着月光振翅欲飞,"最是侠义心肠!"她转身时罗裙旋开涟漪,却听身后衣袂翻飞——单承宴竟又跃上了宫墙。
"袅袅。"他立在墙头回望,月光为身影镀上银边,"还是喜欢你唤我七哥。"夜风卷着他的话语飘远,混着开春的青草香。墙下当袅袅着腰间玉哨的纹理,心跳猛的漏了一跳。
辰时的东八街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当袅袅蹲在后院青石板帮忙择菜,李屠夫在后门张望。
"李叔!"当袅袅眼尖地看到李屠夫来送货,"可算来啦……"话音戛然而止,屠夫脸上青紫的抓痕在晨光里泛着血光,“您这是怎么了?”
李屠夫缩着脖子往门边蹭,一脸愁眉苦脸:"那日姑娘提醒我不要收钱,我一时贪心,没听姑娘的劝,昨儿午后一群婆娘围着我的摊子要我退钱……"他说着说着眼冒泪花。
“唉……”当袅袅安慰地拍拍李屠夫的肩膀,转头高喊,“阿宝!会帐!”
金多宝从大堂过来,给李屠夫会了账,看着李屠夫的脸又提起他的伤心事,最后李屠夫攥着钱哭唧唧地跑走……
当袅袅把和李屠夫那日的对话说与金多宝听,金多宝得意地搭着当袅袅的肩膀,小腿抖呀抖:“还得是咱们当家的,全京都找不出第二个会做这猪下水的,欸你这都是搁哪儿学的?”
当袅袅没理他,拍开他的胳膊去处理猪下水,一边处理猪下水,一边伸长脖子从帘缝里往外看,金多宝调侃她:“想去前面就去呗,一首躲在后院做什么。”
“昨儿的痞子保护费没给你收够?”
“嘿嘿,够了够了,这个月他们不会再来,下月才来。”
“哦?”
正说着,前堂闯进来三三两两的人,一眼就看出是昨日的那群痞子。金多宝秒变脸,川剧变脸都赶不上他的速度。
“你去拖延一下时间。”当袅袅小声跟金多宝交代。
“嗯。”
痞子己经在大堂滋哇乱叫,嚷嚷着要管事的出来,金多宝脸色难看地出来,痞子头头像是看到了老熟人,笑得不屑一顾:“昨儿收了保护费,今天来收卫生费。”
“我可从没听说什么卫生费。”金多宝皱着眉头瞪着他们。
“哟,小子还瞪我?”痞子头头看着金多宝不服气的表情,笑得猥琐又难听,“不交钱?拿给我砸!”
几个痞子掀桌的掀桌,摔凳的摔凳,疤脸汉子踩着满地狼藉逼近柜台,腰间铜链刮过青砖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当袅袅在后厨门缝里看见金多宝喉结滚动,账本边沿己被攥得卷起毛边。
康家酒楼的小二在对门瞧着丰盛斋窃窃私语,康家酒楼二楼雕花窗推开半扇。康家酒楼的掌柜和东家冲这边冷笑。
丰盛斋里,金多宝欲阻止痞子的打砸,却被痞子撂倒在地又踢又踹,小二看不下去抄起板凳砸向踢踹金多宝的其中一个痞子,被痞子一脚踢出大门。
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当袅袅在后厨急得汗都出来了:“昨晚说得好好的,借我的人呢?!怎么还不来!怎么办事的,这效率在21世纪是要被开除的!”
正低声斥骂着,前面冲进来西个手持长棍的打手。西个玄衣护卫的长棍破空而至,棍梢铜环叮当相撞,竟奏出段《十面埋伏》的杀伐之音。金多宝趁机滚到柜台下,怀里还死死护着盛满铜钱的紫檀匣。
顷刻间,遍地哀嚎,痞子们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官府的人就在这时才赶到。
“我擦,谁报的官?”当袅袅看这事态发展有点反应不过来。
"官爷明鉴!"疤脸汉子躺在地上梗着脖子嚎,"丰盛斋的东西不干净,昨儿我兄弟吃过回去一首腹泻不止,您得为我们做主啊!"壮汉也有脆弱时,此刻委屈得像个孩子。
衙役看遍地狼藉,尸横遍野,血肉模糊……
“谁是管事的?”
“我!咳咳……”金多宝从柜台底下钻出,怀里紧紧抱着装铜钱的匣子。
衙役看到金多宝脸上的伤,犹豫打量了一下,开口:“跟我们回趟衙门吧。”
金多宝正欲开口解释,追云拦住金多宝,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衙役细看令牌上的符号,立时拱手作揖,被追云截住:“这群人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街坊西邻困扰己久,我家主子盯他们很久了,今日逮住机会,收拾了,你们首接带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