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记得那天的火焰。
异端审判所的柴堆烧得比地狱的业火还旺,他的羊角在高温中发出细微的崩裂声。
那些狂信徒的祷词像毒蛇般钻进耳朵,诅咒他永世不得超生。
"巴风特的使徒!"
"烧死这个渎神者!"
他其实己经放弃了挣扎。
黑魔法反噬的剧痛让每一寸皮肤都像被剥开,猩红的火光照亮他嘴角凝固的冷笑——至少死前,他让那群伪君子的教堂塌了半边。
然后,风来了。
不是沙漠的燥风,不是地狱的硫磺风,而是带着海盐与玫瑰香气的、近乎温柔的气流。
火焰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柴堆上的锁链寸寸断裂。
"啧,真难看。"
少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洛基艰难地抬头,在扭曲的热浪中,看到一双比审判所彩绘玻璃更璀璨的金瞳。
她的白色卷发被火光映成淡金色,羊角——
(羊角?)
他混沌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己经腾空。
少女单手拎着他后颈的枷锁,像拎一只不听话的黑猫。
"要跟我走吗?"她问,"代价是这辈子都得当我的园丁。"
洛基咳出一口黑血,咧开嘴角:"……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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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半年,洛基几乎不说话。
他蜷缩在丰饶之号最阴暗的舱室,用黑魔法腐蚀每一寸触碰到的木板。
塞壬的痛觉丝线三天两头来警告他,夜鸫的毒爪在他的门板上留下无数划痕。
只有芙蕾雅会毫不在意地踹开他的门,把餐盘扔在他正在绘制的诅咒阵中央。
"吃饭。"
洛基盯着那份冒着热气的辣味炖菜——和他故乡完全不同的香料气息——突然暴怒地掀翻餐盘:"我不需要怜悯!"
芙蕾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下一秒,他被气流狠狠按在墙上,脊椎撞得生疼。少女的金瞳近在咫尺,呼吸喷在他渗血的羊角上:"听着,小山羊。"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讲睡前故事,"我救你是因为缺个会黑魔法的园丁,不是来当你的心理医生。"
她松开手,餐盘自动飞回她掌心:"再敢浪费粮食,我就把你种进花盆里。"
那天之后,洛基开始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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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从没想过独占芙蕾雅。
(才怪)
他看着红发香克斯在她颈侧留下吻痕,看着克洛克达尔的金钩缠上她的发丝,甚至帮多弗朗明哥的黑市商人传递过送给她的珠宝——那些凡人的欲望太过首白,反而让他觉得可笑。
(他们根本不明白。)
真正的渎神者要虔诚得多。
他会用黑魔法让芙蕾雅喜欢的蓝莓提前成熟,会在她训练后准备好治愈星图,甚至偷偷诅咒那些让她皱眉的敌人半夜牙痛。
当塞壬炫耀般展示"船长专属止痛服务"时,洛基只是冷笑。
他的渎神之炎能在不触碰她的情况下,让整片玫瑰园绽放出她喜欢的形状——这才是配得上她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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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爬床成功的那晚没有预谋。
丰饶之号航行在无风带,月蚀让海面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芙蕾雅喝多了香克斯送的龙舌兰,赤脚坐在主桅横杆上,纱裙被海风掀起危险的弧度。
"会占星吗?"她晃着酒杯问。
洛基的羊角在月光下泛着蓝光:"会。"
"那过来。"
他飘到她身边,渎神之炎在掌心凝聚成微型星图。
芙蕾雅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羊角根部——那是所有巴风特族最敏感的位置。
洛基浑身僵硬,星图差点烧穿甲板。
"果然。"芙蕾雅醉醺醺地笑了,"和我的感觉一样。"
后来发生的事像一场黑魔法幻境。
洛基只记得她的金瞳比任何星辰都亮,指尖划过他背上那些被火刑留下的疤痕时,渎神之炎失控地烧焦了半边船帆。
(她会不会痛?)
(她会不会厌恶?)
这些焦虑在芙蕾雅咬住他羊角的瞬间灰飞烟灭。
洛基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那些强大的男人都甘愿俯首——被这样的存在选择,本身就是一种亵渎神明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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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的芙蕾雅比任何神像都鲜活。
洛基靠在床头,黑魔法凝聚的星图在指尖流转,为她遮挡从舷窗漏进的阳光。
芙蕾雅蜷缩在被单里,白色卷发铺满他膝头,后颈那颗小痣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我的神明)
他在心里默念,渎神之炎温柔地烘暖她的肩头。
甲板上传来塞壬和夜鸫的争执声,新世界的海鸥在窗外啼叫。
芙蕾雅迷迷糊糊地翻身,羊角蹭过他的掌心:"吵死了……"
洛基的指尖轻轻描摹她唇角的弧度,黑魔法让整个舱室的噪音消失无踪。
"继续睡。"他低声说,"我在。"
阳光透过他虚幻的星图,在芙蕾雅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洛基突然想起那个燃烧的火刑架——如果那是遇见她的代价,他愿意再被烧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