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碾过皇城檐角时,护城河冰面突然绽开蛛网裂痕。
西哥凤玄澈的赤铜矿船破冰而出,船首睚眦兽双目镶嵌的夜明珠迸射寒光,映得河面金砖如星河倒悬。
每块金砖西角钨钢铭牌簌簌震动,刻着的"盐工李二狗,永昌三年卒"渗出血珠,在月光下凝成冤魂哭嚎之形。
"第七千六百块,落——!"
瞭望塔上哑仆的青铜哨声撕破夜幕。
金砖坠入河床的闷响裹挟着盐粒摩擦声,恰似枉死者枯骨相撞。
城楼箭垛震落的积雪中,禁军统领看见金砖缝隙渗出青黑液体——是五哥凤青寰特制的"腐铁水",正无声蚀穿河底玄铁闸门。
对岸雪狼王仰颈长嚎,七哥凤隐霄的影卫突然点燃狼尾火炬。
三百支裹着南洋鬼磷的弩箭破空而起,却在掠过金砖阵时骤然转向,箭镞磷火点燃钨钢铭牌,霎时映出万千血色人名悬浮夜空,如天道降罪书。
"快禀报..."禁军统领的嘶吼戛然而止。
河面升起的十二盏孔明灯中,五哥凤青寰的水袖拂过琉璃灯罩,金缕衣上的珍珠随《胡旋舞》节拍坠入冰窟。
珍珠触水炸开的七彩烟雾里,竟浮现盐工拉纤的虚影——那些三哥药庐的"七情散"混着枉死者骨灰,中者皆见人间地狱。
六哥凤明烁立于钱庄飞檐,翡翠骰子抛出的弧线割裂月色。
骰子裂成的赤金蟾蜍口吐毒烟,蟾背机关齿咬合转动,将金砖推成先天八卦阵。
阵眼处雕凤金砖突然开裂,露出栖梧及笄时藏在踏殿砖中的血书:"凤女及笄日,皇权更迭时"。
"凤家要反!"副统领的鸣镝箭刚离弦,便被金砖堆里射出的精钢锁链绞成齑粉。
西哥的矿船铁翼展开如鲲鹏垂天,三百六十五根钨钢探爪挑着的引魂灯突然自燃——灯油竟是谢氏血脉才能点燃的鲛脂,火光照出河底累累白骨。
子时三刻,最后一块刻着"昭武帝印"的金砖坠入阵眼。
七哥雪狼王金印与金砖阵共鸣,河面"囚"字翻转露出《盐铁论》铭文。
每道笔画突刺如剑,将禁军战旗钉在城楼,残旗上"萧"字正被盐工血泪浸透。
皇宫的角楼处,突然间传来一阵清脆而刺耳的裂帛之声,仿佛整个宫殿都被这声音撕裂开来。
在这寂静的夜晚,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只见栖梧身着一袭素衣,赤着双脚,轻盈地踏在琉璃瓦上。
她怀中抱着一把焦尾琴,琴弦在她的拨动下发出悦耳的声音。
然而,就在第七根弦崩断的瞬间,原本平静的金砖阵突然发生了变化。
金砖迅速移动,形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而位于天枢位的那块金砖,突然迸射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首首地指向皇帝龙床下的暗格。
那个暗格中,藏着漠北十三州的铁矿密图,此刻正被这琴声震得簌簌作响,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震出暗格。
栖梧的目光紧盯着那道血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轻声说道:“陛下,您可听见了?”
她染血的指尖轻轻抚过琴身的裂痕,琴身内藏着的边防图卷轴,也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来,顺着瓦隙掉入了下方的庭院中。
“这是二十万盐工的冤魂,在敲您的长生梦啊。”栖梧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悲凉和决绝。
说罢,她足尖轻点,最后一颗东珠如流星般坠入阵眼。
刹那间,护城河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沸腾的河水如同熔金一般翻滚着。
七百具沉尸在金光中缓缓立起,它们的身上还残留着生前的衣物和白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这些沉尸仿佛被某种力量驱使着,朝着太庙的方向伸出了它们的森森白骨,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冤屈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