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卡在喉间。
栖梧从噩梦中惊醒时,后背的凤翎纹正撕开皮肉向外翻卷。
金线寝衣被血渍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铜镜映出她惨白的脸——那些繁复的暗金纹路己爬满左颊,在耳垂下结成蛛网状血窟,无数莹蓝蛊虫从溃烂处探头,触须上沾着晶亮黏液。
"第七夜了。"她颤抖的手打翻药瓶,三哥的朱砂封印符正在褪色。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天天梦到东西都是一样,就是没有一点办法,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现在都害怕晚上,根本对睡觉产生了恐惧。
窗外忽起阴风,护城河方向飘来焦糊味,裹着幽蓝光点撞上窗棂——竟是万千蛊虫乘夜而来,虫翅摩擦声似万千细针刮骨。
声音渗人。
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不顾一切地往上撞,命都不要。
似乎把窗棂撞开就解脱看一样。
栖梧对这些撞击的声音很烦躁,都内心有什么东西要压制不住要破体而出。
忍不住把桌子上的都东西一扫而空。
瞬间全部都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在夜间特别尖锐。
五更梆响刺破死寂。
栖梧终于支撑不住了栽倒在冰凉的青砖地,左眼瞳孔被蛊虫占据。
全身剧痛,有万千只虫子在撕咬着每一寸血肉。
她看见谢明懿在冰棺中睁眼,腐尸的手指正往她心口植入虫卵:"好孩子,外祖母的血脉该醒了。"右眼却陷入另一重幻境:萧景珩被铁链悬在雪山祭坛,银眸祭司用钨钢刀剖开他胸腔,将沾着金血的蛊虫塞进肋骨。
两只眼睛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
像是两个世界。
"栖梧!"萧景珩的重瞳突然穿透梦境,冰魄珠在虚空中炸开裂纹。
她惊觉口中腥甜,咬碎的半截蛊虫在舌根爆浆,蓝血顺着下颌滴在枕上绣的并蒂莲——丝线霎时枯萎成灰,露出底下暗绣的巫文:**子母连心蛊**。
破晓时分,七哥的雪狼王撞碎雕门。
狼吻叼着的北境急报结满冰霜:「三百里盐道覆蓝冰,活尸夜行」。
栖梧掀开狼王颈毛,见皮下涌动着与凤翎纹同源的蛊虫,每只虫腹都刻着微型北斗七星。
"它们在找母巢。"萧景珩的玄铁剑鞘压住她躁动的纹路,剑身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他后颈浮现梧桐蛊纹,正与她的凤翎咬合成太极鱼。
突然,栖梧左眼珠凸起,莹蓝蛊虫破瞳而出,萧景珩徒手捏爆虫体,毒血腐蚀掌心白骨。
当蛊虫钻出栖梧右手指尖时,三哥的药炉轰然炸裂。紫烟中飞出七十二根锁魂针,针尾系着谢明懿的金铃残片。
"忍着!"他将淬过蛇毒的银针刺入她百会穴,凤翎纹暴起反噬,蛊虫凝成谢明懿的脸咬向咽喉。
青铜弓的破空声撕裂夜幕。
萧景珩以筋脉为弦,将栖梧后背整片皮肉钉上廊柱。
金血遇风即燃,焦黑的蛊虫残骸拼出血字:**母死子消**。
栖梧在剧痛中扯断溃烂的凤翎纹,蛊虫引向青铜鼎残骸。
冲天火光里,她看见鼎底铭文浮现——正是父亲凤淮瑾的笔迹:
**甲子年腊月,以女栖梧饲蛊,换凤氏百年荣**
血月升至中天时,栖梧在琉璃海畔展开漠北地图。
蛊虫啃噬过的羊皮卷上,蜿蜒盐道与凤翎纹重合,在贺兰山北麓交汇成眼睛形状——正是谢明懿诈死的雪山祭坛。
萧景珩的重瞳倒映着十九道烽烟,冰魄珠内囚禁的祭司魂魄正在尖啸:"你会后悔的!"
雪狼王突然对月长嚎,额间金印迸射血光。
栖梧的银簪蘸蛊血勾画阵图,最后一笔落下时,焦土浮现巫文刺青——那是谢明懿刻在她脊骨上的**同命契**。
她将半枚冰魄按进萧景珩溃烂的掌心:"该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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