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哥的残躯撞向钨矿山壁时,锁链绞碎的脊椎迸出冰蓝血雾。
漠北狂风裹着盐粒灌入伤口,在断裂的骨茬上结晶成铠。
他望着矿洞深处翻涌的黑潮,掌心最后一块冰魄珠嵌入山体裂缝。
二十年前父亲握着他的手刻下护族阵时,说的竟是谎言:
"淮瑾,这阵眼需至亲血脉......"
山体崩塌的轰鸣中,西哥看清了真相。
所谓护族阵的能源核心,根本不是巫族魂火,而是三百盐工被活埋时攥紧的盐晶!
他们的怨气凝成黑潮,此刻正被他的金血净化为盐砂。
当栖梧的金线如利箭般刺穿黑潮时,西哥的残躯己经有半身被盐化,那狰狞的伤口仿佛是被盐腐蚀过一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然而,就在此时,钨钢锁链突然像有了生命一般,猛地暴长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试图逃窜的巫族战魂紧紧地钉在了矿脉之上。
盐工亡灵的泣吟声在矿洞中回荡着,那声音凄惨而悲凉,仿佛是在诉说着他们生前的苦难和冤屈。
每一声泣吟都化作了盐晶,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在西哥的身躯上,将他那己经残破不堪的身体覆盖得严严实实。
“西公子……接住……”突然,一个苍老而微弱的声音在西哥的耳边响起。
他艰难地抬起头,只见老盐工的魂魄正托着一盏盐灯,那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火光中,西哥年少时的画面如电影般缓缓浮现。
那时的西哥,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看不惯巫族对盐工的欺压,于是偷偷地拆除了护族阵的钨柱,成功地救出了被困在矿中的矿工们。
然而,他的这一举动却引来了父亲的震怒,父亲对他施以重刑,鞭笞了整整三日。
那些鞭痕,此刻正化作了盐雕的纹路,在西哥的右臂上蜿蜒盘旋,最终凝聚成了一根降魔杵。
当最后一丝黑潮被盐晶吞噬殆尽时,西哥的瞳孔也己经完全变成了盐魄,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但他的身体却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守阵姿态,左手紧握着锁链,深入山髓之中,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的力量都汇聚到自己身上;而他的右臂则高举着降魔杵,首指向苍穹,仿佛在向天地宣告着他的决心和不屈。
在西哥的盐晶战甲上,漠北十九城的微缩星图渐渐浮现出来,那一座座城池在盐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西哥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这片土地的象征。
巫族残魂撞击盐雕的刹那,西哥心口的冰魄珠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三百盐雀,雀喙叼着钨钉刺入地脉。栖梧的银发缠住盐雕左臂,感受到兄长残留的识念:
"小七...阵眼在东海...礁石下......"
盐雀群突然俯冲,在雪原上啄出血色阵纹。
阵中浮起西哥深藏的记忆。
当年他私改护族阵,将能源换成盐工亡灵,为此甘受谢明懿傀儡咒。
盐雕双眼突然淌下冰泪,泪珠坠地即生盐棘,将试图掘尸的巫族刺客绞成血沫。
萧景珩的霜华剑劈开祭坛时,盐雕背后的星图突然流转。
每一颗盐晶都映出西哥的过往:为救狼群独战暴风雪,替栖梧挡下弑亲剑,在矿难中以脊为梁撑起生路......
"西哥...你早知自己是阵眼..."栖梧的金线刺入盐雕心口,扯出的不是心脏而是盐种。
巫族战鼓声中,盐种突然发芽,根系穿透十九座钨柱,在漠北苍穹织成盐网。
网上每个结点都坐着个盐工亡灵,他们手捧盐灯,将黑潮炼成星河。
当第一缕星光照亮盐雕时,西哥的残魂在栖梧识海显形。
他指向东海方向,盐晶战甲剥落的碎屑凝成海图:"真正的护族阵在珊瑚礁下...需以盐种启......"
巫王戟刺穿盐雕的刹那,漠北响起清越雀鸣。
盐雕崩解为亿万盐雀,携着西哥最后的识念扑向东海。
栖梧的掌心,一枚盐种悄然发芽,叶脉正是西哥脊骨的纹路。
朝阳升起时,幸存的盐工看见神迹。
西哥的盐雕虚影矗立每座城头,降魔杵所指处,盐晶长城破土而生。
而最深的那道矿裂中,半块染血冰魄珠正随盐泉涌动,珠内映出的竟是东海鲛人公主捧礁而泣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