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的姻缘
自打娶了媳妇，老二整个人都变了模样。从前总是耷拉着脑袋闷头干活的他，如今见人就咧嘴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羊圈里添草料时哼着跑调的小曲，赶集卖羊时也爱和人唠两句家常，邻居们撞见他，总打趣说：“老二这是掉进蜜罐里了！”
婚后头几个月，媳妇倒也勤谨，帮着喂羊、洗衣、烧火做饭。可渐渐地，她回娘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今天说“娘头疼得厉害，得捎点钱买药”，明天又说“爹摔了腿，得给请个大夫”。每次老二都二话不说取钱，少则几百，多则上千。村里的长舌妇们坐不住了，聚在村口议论：“这媳妇把老二当提款机呢！再这么下去，金山银山也得搬空！”
起初老二还护着媳妇：“她家里困难，帮衬帮衬是应该的。”可随着要钱的名目越来越多，他也犯起了嘀咕。有次媳妇又说要给娘家盖房借钱，老二攥着存折的手紧了紧：“要不……等领了结婚证，我跟你一块回去看看？”媳妇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瞎凑什么热闹！我身份证忘家里了，等拿来再说！”
往后的日子里，老二越发谨慎，给钱时总要多问两句。媳妇察觉到他的防备，不再像从前那般温柔，动辄冷脸相对。老二心里发慌，催得更紧：“要不明天就去镇上领证？”媳妇却推三阻西：“户口本没带”“改明儿再说”，每次都用不同借口搪塞。
那天清晨，媳妇又红着眼圈说：“我娘病重，得回去照顾几天。”老二想跟着去，被她一口回绝。看着媳妇拖着行李箱远去的背影，他心里空落落的，却还安慰自己：“过几天就回来了。”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媳妇的电话从“过两天回”变成了无人接听，最后彻底没了音讯。老二这才慌了神，照着媳妇曾说的地址找去，却发现根本没有那户人家。他蹲在羊圈旁，望着空荡荡的院子，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心里像被剜了个大洞。
村里人纷纷来劝他。老邻居王大爷拍着他的肩膀：“老二啊，别难过了！她走了就走了，要是不离开，你这点家底迟早得被掏空！就当路上掉了几万块钱，别往心里去。往后啊，还得靠喂牛养羊攒钱养老，这种不知根不知底的媳妇，咱可别再招惹了。”隔壁张大娘也跟着叹气：“可不是！这十里八乡的好姑娘多的是，等你攒够了钱，托靠谱的媒人，找个知根知底的，踏踏实实过日子。”
然而老二却常常望着媳妇留下的红格子外套发呆，夜里躺在空荡荡的炕上翻来覆去。有时他还会对着羊圈喃喃自语：“她要是回来，肯定饿坏了，得给她留碗热乎饭……”邻居们听了首摇头：“老二是被迷住了心窍，这媳妇摆明了是骗钱的，哪还能回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寒风依旧拍打着破旧的窗棂，老二又恢复了一个人喂牛养羊的日子。只是他干活时不再哼曲，眼神也变得愈发黯淡。羊圈里的羊儿一天天长大，他的白发也一日日增多，那几万块钱换来的教训，如同刻在心头的疤，在每个深夜隐隐作痛。可生活还得继续，他只能把苦涩咽进肚里，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默默等待不知是否会降临的安稳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