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只是贪,坏,却算不上恶毒。
她虽然不喜欢禧月,但到底养了禧月十几年,就是养只猫狗的,十几年也有了感情。
王妈妈迟疑道:“可这样一来,禧月定会没命的……”
“所以,小姐才愿意给你六百两银子啊!”钟妈妈没耐心继续与她说下去,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来,“这是一百两银子,是订金,你先收着,事成之后,我会再送来五百两银子的。”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王妈妈道:“虽说如今你们母女的卖身契不在小姐手上,但小姐想要对你们下手,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开弓没有回头箭,好生准备着吧!”
……
禧月依旧保持着两三日来看王妈妈一次的频率。
当她从王妈妈嘴里听说这件事后,一点不意外,毕竟宋雪柔也就看着温婉而己,下手一向是又狠又毒。
“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钟妈妈怎么吩咐的您,您就怎么做就是了。”
“我会有应对的法子的。”
“至于那一百两银子,您收着吧。”
“还能有这等好事?”王妈妈面上一喜,却很快又道,“不过,你能有什么法子?”
禧月并未多言,反倒提醒她道:“您不必担心我,只要好好盯着碧桃就行了,从前我当差回来后又是洗衣又是做饭,不过是心疼您。”
“碧桃整日闲来无事,却懒得抽筋,可见是只白眼狼。”
既是白眼狼,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会毫不犹豫将旁人的利益踩在脚下的。
王妈妈愣了许久没有说话。
禧月留下一张满是答案的考卷后,就离开了。
这是青山书院入学考试的考卷。
她没想过,也没指望能叫谢闻安帮着王大山进青山书院。
上辈子,她被幽禁的地方正是谢闻安从前所居之地。
她这才知道,谢闻安暗中与青山书院的段山长是忘年交,甚至每年青山书院的考卷都是他们一起出的。
她不仅翻阅到了青山书院历年入学考试的考卷,日日无事的她只能看书解闷,如此多年,如今学问不说顶好,却也算得上佼佼者。
王妈妈如今死马只能当成活马医,偷偷将考卷送了回去。
……
禧月回去了清风居。
一连五六日。
谢闻安都没有过来。
那些世子专宠秦姨娘、青天白日将秦姨娘按在书房宠的流言蜚语是不攻自破。
再加上宋雪柔的暗中刁难。
一时间,禧月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连阿穗都忍不住道:“……姨娘,当初那笔银子,您就该留些傍身的,如今也不会连顿好饭好菜都吃不上。”
“如今这厨房送来的叫什么菜?整日不是油腻腻的肥肉,就是带着冷掉了、带着腥味的鱼,就连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吃的都比这些好。”
她们替自家姨娘打抱不平,但说来奇怪,姨娘却是吃什么都吃的很香。
禧月很想告诉阿穗,上辈子她连饭都吃不饱,这些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我从前不过一小丫鬟,什么苦没吃过?”
“你们莫替我担心,我受的住,不过……”
她顿了顿,好奇道:“不过我倒是好奇,谁会在背后捣鬼?”
“难道不是世子夫人吗?”阿穗与阿桃齐声道。
“应该不是。”禧月摇摇头,笑了起来,“宋雪柔如今与世子闹成这个样子,可不敢再去惹世子不高兴。”
“她暗中手段不少,但对我吃食下手……这等事,她却是不会做的。”
她越想越困惑,一时间竟不知是谁在捣鬼。
是侯夫人肖氏?
还是谢老夫人?
说起来,也难怪安平侯府是一年不如一年,安平侯不顶事罢了,内院也是乱糟糟的一团。
侯夫人肖氏出身小门小户,当年救了安平侯一命,安平侯见她美貌动人、楚楚可怜,便将她带回了侯府为妾。
没两年,谢闻安生母去世,安平侯想将肖氏抬为侯夫人。
出身高门的谢老夫人自不答应。
母子僵持不下。
后来还是谢闻安出面说服了谢老夫人。
一开始,肖氏对谢闻安的确不错,可渐渐的,就不是那么回事。
谢闻安早慧,就算肖氏对使坏,他为了家宅安宁,是一一化解。
首到谢闻安一母同胞的弟弟谢盛安走丢了,他与肖氏闹的是一发不可收拾,安平侯护肖氏,谢老夫人护他,安平侯府内宅中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战争。
谢老夫人指着安平侯道:“……娶妻当娶贤,肖氏之所以如此大胆,你功不可没。”
“你喜欢谁,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肖氏之子是你的儿子,难道闻安和盛安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你怎能偏心至此!”
“有你这样是非不分、护短偏心的儿子,也难怪你爹临死前连眼睛都闭不上!”
骂完安平侯,谢老夫人又骂肖氏:“同为女子,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无非想让你儿子坐上世子之位,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世一日,这等事就绝不可能发生!”
谢老夫人从前乃是国公府独女,与宫中太后乃手帕之交。
她骂完儿子儿媳还不算,更是进宫在太后跟前哭了一场,哭出了谢闻安的世子之位。
也是因此,谢老夫人与安平侯、肖氏的矛盾是彻底激化。
如今内院之中,谢老夫人抓大,肖氏抓小,谁都能在厨房安插人手。
禧月想到侯府之中的这些破事,只觉脑袋疼,更不敢轻举妄动。
不管是肖氏还是谢老夫人,她都得罪不起。
不过,这两人到底为何要刁难自己一个小姨娘?
禧月正想的头疼,就听到外头传来小丫鬟欢快的通传声:“姨娘,世子来了!”
这声音,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禧月一愣,很快就迎了出去:“妾身见过世子,给世子请安了。”
“起来吧。”谢闻安今日穿了件雪青锦缎云纹衣,看着是矜贵端方,他径首从禧月身边穿行过去,道,“你的病刚好,莫要多礼。”
禧月起身应是:“世子……怎会今日过来?”
“妾身还以为您恼了妾身。”
她说的正是雨中下跪请谢闻安收回成命一事。
但她知道不是,若谢闻安真的恼了她,就不会请贺大夫替她医治……可到底谢闻安为何对她多日不闻不问?她不知道!
重活一世,她觉得……谢闻安似比前世复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