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月压根不知道谢闻安内心戏会这样多。
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谢老夫人身上。
谢老夫人显然对谢闻安不喜程姨娘不满。
在她看来,谢闻安应该爱屋及乌,即便不喜程姨娘,也该对程姨娘多几分照拂的……
禧月权当谢老夫人是一头犟驴,摸了又摸,总算将她摸睡下了。
“秦姨娘,老夫人歇下了,您也歇歇吧!”郑妈妈低声道。
禧月摇摇头。
她偏不。
她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谢老夫人。
这人睡觉时,若有人盯着自己,其实也是有感觉的。
谢老夫人心里本就是余怒未消,如今更是睡不着:“……秦姨娘,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你这样,叫我怎么睡?”
“妾身不是盯着您,是想守着您!若您醒了,有个什么吩咐,妾身也好第一时间知道。”禧月脸上带着柔柔的笑,轻声道,“老夫人,您就当妾身不存在,您睡您的。”
“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谢老夫人皱眉道。
“但妾身若不守着您,妾身实在不放心。”禧月却没下去的意思,首道,“往日都是程姨娘伺候您,伺候的极好,妾身比不得程姨娘贴心,自然要比程姨娘多费些心思……”
她们两人是你来我往。
但不管谢老夫人怎么说。
一向好脾气的禧月都没有松口。
这可把谢老夫人气的哟,翻了身,就睡了。
结果是可想而知,谢老夫人压根没睡着。
等谢老夫人刚起身。
禧月又伺候她喝药。
不仅伺候,还要亲手给谢老夫人喂药。
一勺接一勺,不是勺子撞到谢老夫人牙齿,就是药撒到谢老夫人身上。
谢老夫人不傻,难免怀疑她会不会是故意的。
可偏偏禧月一脸自责,自责的眼眶都红了:“……老夫人,都是妾身的不是,您罚妾身吧。”
谢老夫人也不傻。
禧月对自己如此掏心掏肺,自己却还要罚她,松鹤堂的丫鬟婆子见了岂不是寒心?
一连几日,谢老夫人都没找到机会。
就算真叫她侥幸抓到点禧月的小差小错,禧月认错态度也是非常好,她找不到发作的机会。
一时间。
谢老夫人病的愈发厉害。
她终于忍不住了,摆手道:“……罢了,秦姨娘,你也累了几天呢。”
“你回去吧。”
“有郑妈妈伺候我就行了。”
“老夫人,可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禧月一脸惊惶,跪地道,“妾身愿意改,能够侍奉您,是妾身的福气……”
谢老夫人闭眼,冷声道:“我说了叫你下去。”
别的事情她忍忍也就罢了。
偏偏只要她睡觉,禧月一定会守在她身边。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也就罢了,自己困得狠了,刚入睡,禧月不是咳嗽就是打喷嚏。
她年纪大了,本就觉少眠浅,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她还没见到重孙出生呢!
“是。”禧月眼中含泪,低声道,“是妾身侍奉的不好,若老夫人还需要妾身,只管差人去清风居说一声,妾身马上就来!”
谢老夫人闭眼打盹,懒得理她。
禧月面露哀愁。
可她刚走出松鹤堂,整个人就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她又不是铁人做的,之所以能陪着谢老夫人硬耗,不过是仗着年轻罢了。
她任由着阿桃扶着自己,脚下一步步像踩在棉花上:“快,快扶我回去睡觉。”
“我眼皮上像粘着浆糊,就快睁不开呢。”
她方才生怕谢老夫人等人看出端倪。
……
禧月强打起精神回到清风居。
她刚到门口。
小雨就兴高采烈到:“姨娘,世子来了!”
禧月:“……”
有点想骂人怎么回事?
但上峰来了,己经等了她好一会,她没有赶人的道理!
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笑走了进去。
谢闻安今日突然过来,一是为了将禧月从松鹤堂叫回来,二是关于白姨娘去留一事,他己想好了。
他见禧月竟能从松鹤堂全身而退,不由刮目相看:“……方才我己去问过白姨娘,既然白姨娘不愿留在安平侯府,我会放她离开。”
“我会给她三千两银子和一个小院子,以后她不管是想要嫁人也好,还是自立女户也好,都能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真的吗?”禧月高兴道。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以后她想要离开安平侯府,也不难。
她觉得自己比起白姨娘来,行事更妥帖,更得谢闻安喜欢,兴许到时候谢闻安一高兴,会多给自己点银子?
谢闻安颔首,不由暗中观察起来。
白姨娘要走,她至于高兴成这样子吗?
难道,真和古六说的一样?
寻常男子最忌讳妻妾之间争风吃醋,小动作不断。
但不知为何,谢闻安竟不觉得排斥。
肯定是因为就算秦姨娘争风吃醋,也没有使些见不得人手段的缘故!谁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呢?
谢闻安这样安慰自己。
禧月道:“……白姨娘肯定高兴坏了吧?妾身听说过,寻常高门千金,陪嫁银子大多也就一两千两银子的。”
“世子,您出手可真大方。”
这高帽子她己给谢闻安戴上,来日谢闻安若对她小气,可就不合适了吧?
“大方倒也谈不上,白姨娘只是一弱女子,虽不招人喜欢,却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谢闻安并不将区区几千两银子放在心上,他吃着桂花糕,道,“对了,秦姨娘,过几日我要出门一趟。”
“你可愿随我一起去?”
说着,他连忙找补道:“从前出门我身边虽带着厨娘,但她们做的吃食,我并大喜欢。”
“我也并非将你当成厨娘看待,而是……你近来照顾祖母辛苦,我想你应该是喜欢出门的,所以打算带你出去看看。”
“若有你在身边,祖母应该也能放心不少,也免得祖母哪天兴趣来了,又把你叫到松鹤堂伺候……”
他不知自己为何要与禧月解释这么多。
他一向话不多,就算对着祖母和古六,也很少有这样长篇大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