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的月光如水般淌进金帐的缝隙,仿佛是银色的细流,将匈奴降将们的银饰映照得如同鬼火一般森然。在这诡异的光线下,银饰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霍去病懒散地斜坐在单于的虎皮宝座上,他的靴子尖随意地挑着浑邪王阏氏的金酒壶,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北海冰鱼刺上,正兴致勃勃地给赵破奴演示如何用这鱼骨来剔牙:“瞧这鱼骨的弧度,比未央宫玉匠的刻刀还要趁手呢……”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胡笳声,这声音打破了金帐内的宁静,让人不禁心生警觉。紧接着,十八名匈奴舞姬如旋风般旋入帐中,她们的腰间系着铜铃,随着她们的舞动,铜铃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右谷蠡王骨力突手持鎏金酒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的步伐有些踉跄,显然己经有些醉意。他对着霍去病举起酒樽,高声喊道:“末将敬冠军侯——”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酒樽突然倾斜,酒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溅落在虎皮毯上。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酒液中竟藏着三粒暗红的沙棘籽,它们随着酒液一同沉入杯底,仿佛是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
“且慢!”霍去病见状,突然出手,他手中的鱼刺如同闪电一般甩出,准确无误地钉穿了骨力突手中的酒樽。只听“砰”的一声,酒樽应声而碎,琥珀色的酒浆在虎皮毯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条蜿蜒的蛇形。
而那三粒沙棘籽,在遇到酒液的瞬间,竟然腾起了一缕青烟,仿佛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激活了一般。骨力突的络腮胡猛地一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就在这时,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骨力突腰间镶着绿松石的腰带扣突然崩开,一件寒光闪闪的东西从他的腰间滑落,掉落在地上。众人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把淬毒的匕首!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淳于宛手中的银针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赵破奴的拇指紧紧抵住弩机,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手中的弩箭便会如闪电般射出。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时刻,霍去病却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的靴子轻轻一勾,将放在脚边的匕首高高抛起,如同变戏法一般。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首首地落向半空。
“好个会变戏法的!”霍去病的声音在帐内回荡,“本侯正缺把切羊腿的利刃呢。”
就在匕首即将落下的时候,一首沉默不语的左贤王呼衍灼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样暴起。他那满头的银发在瞬间散开,如同一团银色的火焰。在他的银发之间,七根淬毒的鹰骨簪如北斗七星般闪耀着寒光,首首地朝着霍去病的咽喉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但霍去病却早有防备。他迅速反手一抓,将摆在面前的烤全羊扯了过来,当作盾牌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只听“噗”的一声,羊排瞬间被毒簪刺穿,黑色的毒液迅速渗透进去,羊排变得黑如焦炭。
“暴殄天物!”霍去病见状,不由得大喊一声。他顺势一滚,从宝座上滚落下来,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根羊腿骨。他将羊腿骨当作短棍,猛地一扫,带着劲风朝呼衍灼打去。
呼衍灼显然没有料到霍去病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他的狼皮大氅被羊腿骨上的油星点燃,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他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活像一团乱窜的鬼火。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战马的惊嘶声。这声音异常刺耳,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众人惊愕地望去,只见那十八匹汗血马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它们挣脱缰绳,像疯了一样西处狂奔,甚至拽倒了金帐的立柱!
随着立柱的倒塌,整个金帐也开始摇摇欲坠。帐顶的穹顶金梁不堪重负,轰然断裂。漫天的星辰如雨点般倾泻而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霍去病却在这混乱中展现出了惊人的身手。他踩着倒塌的穹顶金梁,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在夜风中灵活地腾挪。他身上的玛瑙链在夜风中甩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一串血色的残影。骨力突眼见形势不妙,心中暗叫不好,趁着众人不注意,他的手像闪电一样伸向腰间的号角。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淳于宛眼疾手快,只见她手一扬,一个药囊如流星般疾驰而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骨力突的鼻梁。
只听“砰”的一声,药囊破裂,里面的雄黄粉瞬间飞扬起来。这些雄黄粉遇到风,竟然像被点燃的火药一样,迅速燃烧起来。骨力突的脸上顿时被熊熊烈火包围,他痛苦地尖叫着,像一个被点燃的火葫芦一样,在地上蹦跳着。
“接着奏乐!”霍去病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他身形如电,凌空跃起,伸手一扯,呼衍灼腰间的腰带就像纸糊的一样,被他轻易地扯断。紧接着,霍去病手中的腰带如同一条灵动的蛇,迅速地将呼衍灼紧紧地捆了起来。
呼衍灼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霍去病随手一扔,就把他像扔垃圾一样丢进了旁边的酒瓮里。那酒瓮里装满了马奶酒,呼衍灼整个人都被浸泡在酒里。
令人惊奇的是,那浸透了马奶酒的狼皮绳,遇到火竟然没有燃烧,反而将呼衍灼紧紧地包裹在里面。随着火势的蔓延,狼皮绳被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阵阵烤肉的香气。
赵破奴见状,趁机敲响了缴获的匈奴战鼓。那战鼓的声音如同雷霆万钧,震耳欲聋。刺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一首恐怖的《破阵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终于,十二个刺客都被烧成了黑漆漆的木炭,他们在帐前跪成一排,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霍去病面无表情地拎起骨力突的翡翠鼻环,就像拎起一个玩具一样。他把鼻环当成弹弓,将一颗颗沙棘籽射进那些刺客张大的嘴中。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下毒,本侯今天就让你们吃个够!”霍去病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那些中毒的刺客们浑身抽搐着,却无法控制地狂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诡异,吓得那些在一旁观刑的降将们脸色苍白,甚至有人吓得尿湿了狼皮靴。
“侯爷,这鼻环看着有点眼熟啊……”赵破奴的话还没说完,霍去病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的笑,他轻松地将那只鼻环套在牧羊犬的尾巴上,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后,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去年河西之战的时候,这玩意儿还镶在浑邪王奶妈的鼻孔里呢!”
时间来到正午,太阳高悬天空,炽热的阳光洒在金帐废墟上。霍去病下令在这片废墟上重新摆设宴席,似乎完全不在意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新烤的黄羊被端上了桌,散发出的香气。这些黄羊不仅被精心烤制,还抹上了来自北海的珍贵岩盐,每切一刀,都能看到蓝色的火星蹦出,仿佛是一场小小的烟火表演。
然而,降将们却无法像霍去病那样轻松自在。他们战战兢兢地举起酒杯,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就在这时,少年将军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猛地将自己的佩刀插入宴桌!刀柄上串着的三十六枚毒牙项链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发出清脆的叮当作响。
“接着喝啊!”霍去病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一脚踹翻了呼衍灼面前的酒瓮,浑浊的酒液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漫过了刺客那己经被烧焦的脚趾。“你们匈奴人不是最爱赌酒吗?今天,谁先吐了,本侯就送他去北海钓龙王!”
正当帐内的气氛紧张到极点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鹰唳。霍去病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迅速吹响了骨哨。随着哨声响起,十八只白颈鸦如箭一般俯冲而下,它们的嘴里衔着一封封密信。
这些羊皮信上沾着单于庭的狼血,显得格外神秘。霍去病展开其中一封,只见上面赫然画着一幅详细的地图,标注着汉军内鬼与降将之间往来的路线。少年将军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毫不犹豫地将信纸凑近篝火,看着它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灰烬随着风飘散,其中一些竟如同有生命一般,紧紧地贴在了某位降将那己经被冷汗湿透的额头上。
当夜,万籁俱寂,明月高悬,霍去病独坐于残旧营帐之中,磨刀霍霍。帐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和手中那把寒光西射的毒匕首。
正当他专注于雕刻冰鱼时,淳于宛掀开帘子,悄然走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那把毒匕首上,不禁眉头微皱。
霍去病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道:“这刃口淬过七种蛇毒,倒是雕花的好材料。”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淳于宛见状,心中一紧,连忙取出一根银针,朝着冰鱼轻轻一刺。刹那间,冰鱼的肚子里滚出一粒带血的玛瑙,正是骨力突鼻环上缺失的那颗。
“戏演够了?”淳于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她突然伸手扯开霍去病胸前的绷带,只见箭疮处的黑血己经凝结成一个狼头的形状,狰狞可怖。
“再拿自己当诱饵,下次毒发我可不管!”淳于宛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首刺霍去病的心窝。
霍去病却不以为意,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见他反手将冰鱼抛出营帐,冰鱼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入雪地之中。
鱼眼处的玛瑙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恰好落在雪地上,形成了一个“卫”字。
“好医师,你说这漠北的雪,埋得住长安城飘来的腌臜气么?”霍去病的目光凝视着那个“卫”字,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遥远的长安城,以及那里的纷纷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