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的铜鹤漏壶犹如一位年迈的智者,刚刚滴完卯时的第七滴水,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逝。而霍去病则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蹲在未央宫东阙的鸱吻上,津津有味地啃着凉透的胡麻饼。
晨雾中,忽地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宛如天籁之音——李敢的紫骝马如同脱缰的野马,正撒着欢儿撞翻整排五铢钱摊,腰间的错金环首刀恰似一道闪电,将朝阳劈成两半。
"卫大将军的马车!"巡街更夫的嗓子仿佛被撕裂一般,发出尖锐的声音。霍去病眯起眼睛,远远望去,卫青的玄色轺车宛如一艘在波涛中航行的巨轮,正拐过酒肆。车辕上挂着的药囊,随着车辆的颠簸,如同一个孤独的舞者,轻轻摇晃着——那是淳于宛特制的金疮散,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苦味。
李敢突然勒住缰绳,横刀而立,刀尖如同毒蛇的信子,挑飞卫青车帘的瞬间,霍去病腕间的玛瑙链如同燃烧的火焰,红光暴涨。少年将军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厨师,甩出半块胡麻饼,饼渣如同密集的箭雨,精准地糊在李敢的刀镡上:"李大公子,晨起练刀也不挑个宽敞地界?"
"霍侯爷来得巧!"李敢反手一挥,刀光如同闪电,劈断饼渣,刀刃在车辕上划出一串耀眼的火星,"末将正与卫大将军讨教漠北骑射之法!"说着,他突然翻腕,如同一头凶猛的饿狼,刺向卫青的左肩,刀锋堪堪擦过药囊,金疮散混着艾草灰如同一场灰色的沙尘暴,扬了满车。
卫青的侍卫刚拔剑,忽被霍去病如流星般掷来的铜钱击落兵器。少年将军身轻如燕,踩着坊墙如飞鸟般跃下,鹿皮靴底粘着昨夜未干的狼血,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激战:“讨教就讨教,动什么刀子?”话音未落,李敢的刀鞘己如疾风般扫向卫青膝弯——那处旧箭疮每逢阴雨便疼如蚁噬,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当啷!”霍去病如猎豹般扯下腰间蹀躞带,如灵蛇般缠住刀鞘,带扣上的磁石钱如磁石般吸住车辕铁环。李敢发力猛拽,整辆轺车竟如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般侧翻,卫青滚落时怀中掉出半卷《河西屯田策》,竹简上还沾着霍去病前日蹭的沙葱油,如点点繁星般闪耀。
“好个讨教!”霍去病如矫健的猎鹰般踩着翻倒的车轮挽弓,箭镞却如闪电般对准天上掠过的白颈鸦,“本侯教你个新玩法——”离弦箭如利箭般穿透鸦群,十八片黑羽如雪花般飘成个“止”字。李敢的幞头突然如被重锤击碎的瓷器般迸裂,发间簪着的玉笄如碎玉般碎成齑粉。
围观人群里的士族子弟们如麻雀般开始起哄:“冠军侯射鸦,李校尉碎簪,这彩头该赔多少金?”霍去病突然如蛟龙出海般甩出九节鞭,鞭梢如卷龙般卷走李敢的刀鞘:“黄金万两,不如卫大将军药囊里的金疮散!”
混乱之中,太仆公孙贺的家奴如饿虎扑食般挤进人群,争抢着捡拾散落的五铢钱。霍去病眼疾手快,反手将磁石钱如天女散花般撒向空中,那钱雨叮当,仿佛一群挂着铜铃的笨拙舞姬,不偏不倚地吸附在李家侍卫的铁甲上。李敢见状,气急败坏地踹开家仆,然而,他的靴底却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粘上了卫青车里的艾草灰,在青石板上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弑”字,仿佛是在向世人昭示着他的罪行。
“侯爷且看!”赵破奴突然指着宫墙阴影,声音中透着一丝惊讶。只见三个匈奴装束的汉子正鬼鬼祟祟地往浑邪王贡酒里抖药粉,那酒坛上的狼头纹与李敢刀柄的徽记简首是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霍去病见状,毫不犹豫地吹响骨哨,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夜莺的歌声。十八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应声冲破市集,马蹄翻飞,将那毒酒坛踏成满地晶莹剔透的琉璃,仿佛是一场华丽的舞蹈。
午时三刻,李敢如一头凶猛的雄狮,提着镶玉酒壶,气势汹汹地闯进冠军侯府。霍去病正用匈奴祭刀削着沙葱,那刀刃锋利无比,如同闪电一般,突然劈开酒壶。刹那间,毒酒如瀑布般泼在青铜冰鉴上,腾起的青烟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在空中盘旋,最终凝成单于庭的狼头图腾,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李大公子这酒,莫非是为本侯送行?”少年将军手中葱叶如灵蛇般甩向梁间白颈鸦,惊落的羽毛恰似一片片雪花,恰好盖住那致命的毒渍。李敢蓦然暴起,刀锋如闪电般劈碎霍去病案头的北海舆图,羊皮裂缝处,卫青批注的“慎用李”三字如鬼魅般浮现。
当暮色如血染红长安城堞时,霍去病单人独骑,如离弦之箭般截住郊外狂奔的李敢。玛瑙链在夕阳的余晖下闪耀着血光,仿佛是一条流淌着鲜血的河流,箭囊里特制的鸣镝箭尾系着淳于宛的银针,犹如死神的镰刀。李敢的坐骑突然人立,鞍鞯下滚出的匈奴样式的狼牙符,恰似一颗定时炸弹,正是三日前浑邪王密使的信物。
“这一箭,替你爹教!”霍去病挽弓如满月,箭矢破空时,仿佛带着北海的咸腥之气,如一条咆哮的巨龙,首扑李敢。李敢的护心镜应声而裂,镜面映出的最后景象,是少年将军腕间玛瑙珠拼成的“汉”字,宛如一颗璀璨的星辰,闪耀着不屈的光芒。
当夜未央宫的地砖仿佛被冷汗浸透,霍去病如同雕塑般跪在碎成蛛网的《山河社稷图》前,眼睁睁地看着刘彻的赤舄无情地碾过李敢的断刀,那断刀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是李敢最后的哀鸣:“杀得好!只是这刀柄上的淮南王印……”
“陛下圣明!”霍去病突然如变戏法般掏出个油纸包,仿佛那是一个隐藏着巨大秘密的宝盒。“李敢的晚膳里,可不止匈奴的毒。”当他展开那狼皮纸时,上面的字迹如同恶魔的诅咒,赫然是淮南王与浑邪王往来的盐铁密契,而墨迹未干处粘着的沙葱碎末,仿佛是这罪恶交易的见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五更梆子响起,宛如黄钟大吕,震耳欲聋,冠军侯府中,烤全羊的焦香如同一股清泉,汩汩流淌。霍去病手持李敢的断刀,那刀刃如同一条灵动的毒蛇,每过骨节便发出呜咽般的颤鸣,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淳于宛的银针犹如闪电般扎在羊眼上,她娇声说道:“侯爷这出借刀杀人,倒是把太医令的活都抢了。”
“错了。”少年将军将毒酒如倾盆大雨般浇进炭盆,青烟袅袅升起,凝聚成一个“卫”字,宛如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云霄:“本侯杀的是匈奴人的刀,救的是汉家的握刀手。”窗外,忽有白颈鸦啼,那声音如同夜枭的哀鸣,十八片黑羽如同黑色的花瓣,飘成新的阵图——这次,它所指向的,是淮南王府那朱漆大门,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