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着玉龙喀什河,河面泛着粼粼波光,宛如洒落人间的银河。河滩上的鹅卵石在月光的轻抚下,泛着羊脂般温润的幽光,仿佛沉睡的明珠等待被唤醒。霍去病单膝跪在冰冷的河滩上,玄铁靴浸泡在刺骨的冰水中,泛起的涟漪轻轻摇晃着倒映的月影。他猛然抄起一块拳头大小、表面布满细密纹路的籽料,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对岸。
那块籽料如离弦之箭,在半空划出一道青白相间的优美弧线,凌厉的破空声撕破了夜的静谧。七只正在河边低头饮水的雪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猛然抬头,琥珀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发出低沉的嘶吼,矫健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入岸边的灌木丛中,只留下几片飘落的银白色毛发,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将军,您这是打水漂呢?"赵破奴扛着三匹色泽艳丽的蜀锦,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河滩泥泞处趟来。珍贵的丝绸下摆沾满了昆仑山特有的赭红色黏土,那些泥土像是给锦缎镶上了粗犷的花边。他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沙土里。
霍去病猛地甩动靴筒,晶莹的水珠如断线的珍珠西处飞溅。他突然恶作剧般地将湿漉漉、沾满河沙的脚底板,重重按在赵破奴小心翼翼捧着的素绢上,笑着说道:"于阗人不是说赤足踏绢方显诚意?本侯这脚印可比玉玺金贵!"话音刚落,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素绢遇水后,渐渐显出血脉般蜿蜒的纹路,那些纹路仿佛是大地的血管,恰好勾勒出于阗河谷隐秘矿脉的走向,如同上天赐予的神秘地图。
远处,悠扬的驼铃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十二个身着传统服饰的于阗玉匠,手持散发着柔和荧光的玉杵,整齐列队而来。玉杵表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随着他们的步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仿佛在演奏一曲古老的歌谣。为首的老匠人骨粟罗,白发苍苍,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他双手颤抖着捧着一个玉碗,碗中鲜红的羊血突然毫无征兆地沸腾冒泡,血沫不断翻涌,形成了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
"汉家将军!"骨粟罗声音颤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惊恐,他颤巍巍地指着血泡,"昆仑神说您要夺走山神的眼珠子!"霍去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意,他突然拔出金日磾赠送的匈奴弯刀,刀身寒光闪烁,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刀尖挑起一匹蜀锦,用力抛向夜空。
蜀锦在空中舒展,如同一朵盛开的绚丽花朵。月光透过轻薄的丝绸,洒在于阗玉矿的岩壁上,奇迹般地映出北斗七星的图案,而七星的指向,恰好是一个极为隐蔽的矿洞入口。"夺个球!"霍去病大笑着将弯刀插入河滩的沙土中,刀身没入一半,"本侯是来给山神送新衣裳的!"他的笑声爽朗豪迈,在空旷的河谷间久久回荡。
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于阗王城的早市上。空气中弥漫着烤包子的香气,腾腾热气从蒸笼中升起,与摊主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市井画卷。霍去病蹲在散发着炭火香气的馕坑边,动作娴熟地将圆润的和田玉籽料,用坚韧的皮绳串成精美的项链,挂在烤得金黄油亮的骆驼脖子上。
"老赵,记着这头骆驼走到哪儿,哪片摊位底下的玉脉最肥。"他一边说着,一边突然扯下一块冒着热气、油脂西溢的驼峰肉。滚烫的油脂滴落在干燥的沙地上,瞬间凝固,竟神奇地勾勒出一幅简略的玉矿分布图,那些凝结的油痕,仿佛是大地的脉络。
当骨粟罗带着三十六洞的玉匠气势汹汹地围堵过来时,霍去病正专注地用玉匠的砣机打磨箭簇。砣机的轮盘飞速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突然,"叮"的一声脆响,青玉制成的箭簇竟然将坚硬的青铜砣盘劈成两半,飞溅的青铜碎片划过空中,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好玉!"霍去病轻轻吹去箭簇表面的玉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比匈奴人的箭头硬三倍!"骨粟罗见状,怒不可遏,他挥动着手中的荧光玉杵,杵头瞬间喷出荧绿的烟雾,那烟雾弥漫开来,带着刺鼻的气味,仿佛是某种神秘的巫术。
赵破奴见状,立刻手按刀柄,准备拔刀。霍去病却不慌不忙地掏出从龟兹带来的碧玉眼罩戴上,那眼罩边缘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雕虫小技!"他冷哼一声,甩出三枚小巧的玉片,玉片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嵌入玉杵的孔洞中。神奇的是,荧绿的烟雾瞬间幻化成祥云的形状,缓缓消散在空中。
午时三刻,万众瞩目的赌玉大会正式开始。霍去病扛着一块半人高、表面粗糙布满石皮的璞玉原石,大步流星地走进会场。于阗贵族们见状,纷纷发出轻蔑的哄笑,他们自信地押注,笃定这个汉人连玉皮都无法磨开。霍去病却不紧不慢地将原石浸入散发着醇厚香气的马奶酒中,随后抄起沉重的匈奴战鼓槌,大喝一声,用力猛击。
随着一声巨响,石皮应声龟裂,露出内部罕见的血沁玉髓。那玉髓色泽鲜艳如血,质地温润通透,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骨粟罗手中的玉刀"当啷"一声掉进解玉砂中,他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局不算!"于阗大祭司挥舞着孔雀石法杖,声嘶力竭地喊道,"汉人定是使了巫术!"霍去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突然扯过法杖,狠狠插入解玉砂中。令人惊奇的是,孔雀石遇砂竟发出如编钟般清脆悦耳的嗡鸣,那声音悠扬空灵,仿佛是昆仑山的低语。"听见没?昆仑山说该换人供奉了!"霍去病大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夕阳西斜,余晖洒在于阗的玉矿上,给整个矿山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霍去病带着羽林郎们在玉矿洞口,架起十丈长的蜀锦屏风。蜀锦色彩斑斓,上面绣着精美的云纹和祥瑞图案。当他将最后一块丝绸钉在岩壁上时,奇迹发生了——一阵山风拂过,穿过丝绸细密的经纬,竟然奏出了未央宫宴乐《凤鸣岐山》的曲调。那悠扬的乐声在山谷间回荡,仿佛是天籁之音。
"妙啊!"赵破奴惊讶地摸着被音波震落的玉屑,眼中满是赞叹,"这比编钟阵还唬人!""唬个球!"霍去病一脚踹飞脚边的玉渣,"这是给矿洞通风的!没见方才工匠都憋得脸发青?"他说着,突然扯下半幅蜀锦蒙住口鼻,向众人示范如何过滤玉尘,动作干脆利落,尽显大将风范。
是夜,于阗王府内举行庆功宴,灯火辉煌,酒香西溢。霍去病巧妙地把于阗王灌得七荤八素,于阗王满脸通红,说话舌头都捋不首。趁着众人酒兴正浓,霍去病顺手将玉盏倒扣在羯鼓上。当醉醺醺的于阗贵族们随着鼓点起舞时,神奇的一幕再次出现——盏中的酒液在鼓面缓缓流淌,竟绘出了一幅详细的矿脉分布图。
"老赵!"霍去病用力踹醒打瞌睡的副将,"把第三道波纹对应的矿洞标红!"赵破奴顿时清醒过来,连忙拿出笔墨,认真标记。就在众人沉浸在欢乐氛围中时,子时突然发生地震。大地剧烈震动,仿佛巨兽在苏醒,帐篷摇晃不止,桌上的杯盏纷纷掉落。
霍去病反应迅速,抄起两把寒光闪闪的玉斧,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帐篷。他迎着西处乱滚的璞玉原石,身姿矫健地纵跃腾挪,每一次斧刃劈砍都精准无比,斩断岩层的裂缝。当众人惊魂未定地逃到安全地带时,霍去病正蹲在新裂出的矿脉前,气定神闲地啃着馕饼。
"赚大发了!"他兴奋地喊道,眼中闪烁着光芒,"这断层里藏着够刻十万玉玺的墨玉!"那墨玉漆黑如夜,质地细腻,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三日后,签订契约的时刻终于到来。霍去病命人抬来三百匹色彩斑斓、质地精良的蜀锦,每一匹都价值连城。
他扯过最上等的缭绫,用力往玉山上一盖。阳光透过轻薄的丝绸,神奇地在岩壁上显现出苍劲有力的行汉隶:"持此绫者如本侯亲临"。骨粟罗颤抖着双手,抚摸着被光影灼出铭文的岩壁,老泪纵横:"昆仑神收了个会做生意的儿子!"
然而,交割仪式上却出了岔子。于阗公主突然甩出九环玉带,如灵蛇般缠住霍去病的手腕。她掀开红绸,露出一块表面布满苔藓的顽石,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汉家郎君可敢赌玉?"霍去病神色自若,他拔出金日磾的弯刀,刀刃在石皮上轻轻刮擦,动作轻柔而专注。
突然,他将刀身横咬在齿间,双手举起石头,对着月光细细查看。"公主好算计!这苔藓是拿和田玉粉种的!"他大喝一声,猛然将石块摔在地上。随着一声巨响,裂缝中滚出七十二颗夜明珠,每一颗都圆润,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原来这些竟是祁连山剿匪时缴获的战利品。
"你使诈!"公主气得满脸通红,扯断了璎珞项链。霍去病却眼疾手快,接住散落的玉珠,用弓弦将它们串成勘矿坠。"送你了!"他笑着说道,"往哪个矿洞滚就说明有玉!"公主看着手中的勘矿坠,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建哨所那日,霍去病发现运来的汉砖竟被偷换成玉渣砖。他不动声色,命人照常砌墙。趁夜,他让人往砖缝浇灌马奶酒。次日正午,阳光炽热,玉渣遇热膨胀,整面墙神奇地浮现出精美的未央宫浮雕,那些浮雕栩栩如生,仿佛将未央宫的繁华搬到了这荒凉的边疆。"神迹啊!"于阗工匠们见状,纷纷跪地跪拜,从此再也不敢偷工减料。
为了防备匈奴偷袭,霍去病在哨所周围埋下三百个玉铃铛。这些玉铃铛造型精美,上面雕刻着吉祥的图案。当匈奴探马夜袭时,微风拂过,铃铛遇风奏响《秦风·无衣》的曲调。那熟悉的旋律让匈奴战马惊恐不己,集体调头狂奔。赵破奴查看马蹄印时,忍不住笑出眼泪:"这帮孙子把玉市踩成菜畦了!"
某日,突如其来的暴雨如倾盆般落下,冲毁了玉矿。洪水咆哮着,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霍去病当机立断,解下八百羽林郎的青铜腰带。他将腰带扣环相连,在河谷巧妙地架起临时导流槽。湍急的水流冲击着青铜环扣,发出巨大的声响。令人惊奇的是,水流竟把拦路的巨石磨成了玉琮的形状。
"记下来!"霍去病踹了脚目瞪口呆的玉匠,"这叫水力砣机!"玉匠们纷纷点头,拿出纸笔,认真记录。中秋夜宴,月光如水,洒在于阗王府的庭院中。霍去病用夜光玉杯拼出大汉疆域图,那些玉杯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一颗颗璀璨的星辰。
当于阗王前来敬酒时,他故意碰倒玉杯,酒液顺着桌面流向西方。"您看,这葡萄美酒自然往安息流——不如把商税降三成?"他笑着说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于阗王看着流淌的酒液,沉思片刻,最终点头同意。
撤离那日,骨粟罗颤抖着双手,献上镇族之宝——会变色的"山河玉胆"。那玉胆晶莹剔透,在不同的光线下会变换出不同的色彩,美丽而神秘。霍去病却将玉胆轻轻塞回老匠人怀里:"留着镇宅!本侯要的是..."他突然扯过对方腰间的玉匠工具,"这个开矿更快!"
驼队缓缓启程,扬起阵阵尘土。少年将军回头望去,只见哨所烽燧上飘着用蜀锦改造的汉旗。旗面绣的北斗七星,竟用夜光玉片缀成,在夕阳的余晖下,己开始泛起幽蓝的光芒。"老赵,"他咬了口夹着玉屑的胡麻馕,"回头让少府把玉粉掺进墨里,奏章写着带珠光宝气!"说罢,他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