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深终于笑了,指尖敲了敲桌面:“就你鬼机灵!在安柏庭的私人医生团队里安插线人,正好利用这个理由接触到刘浪。”
提到“刘浪”时,他的睫毛微微颤动,钢笔在“安贝贝”名字旁画了个逆时针箭头,“记住,我们只需要轻轻推一把,让安柏庭以为女儿在清理他的旧部,让安贝贝以为父亲在借刀杀人。”
尚勇突然伸手,与李隆深在空中击掌,击掌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说真的,每次看他们父女斗法,比看《甄嬛传》还过瘾。”尚勇摸了摸后脑勺,“对了,陈教授的 ‘自杀 ' 报告有问题。法医说他指甲缝里有碳纤维碎屑,那东西……好像是您书房定制书架的材质?”
办公室骤然安静。霍行深将钢笔插入“康盛集团”的文件堆里,笔尖恰好抵住“药品销毁记录”的落款处。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漏洞。”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算计,“安柏庭那么多疑,看到这个线索,会怎么想?”
尚勇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您是说……让他以为是安贝贝为了夺权,清理掉了知道太多秘密的陈教授?”
霍行深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钢笔,在陈教授的死亡报告上轻轻划过:“没错。陈教授这些年为安柏庭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安贝贝不可能不清楚。只要我们稍微透露一点风声,暗示这个线索是安贝贝故意留下的,安柏庭一定会对女儿起疑心。”
“可是这样一来,安贝贝那边……”尚勇有些担忧地问道。
“安贝贝也不是省油的灯。”霍行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们再放个消息给她,就说安柏庭正在秘密调查陈教授的死,并且怀疑她从中作梗。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认为父亲这是要借刀杀人,借机铲除她这个威胁。”
尚勇忍不住感叹:“妙啊!这样一来,父女俩就会互相猜忌,安氏集团内部必定会乱成一团。”
“不仅仅是乱。”霍行深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繁华的街道。
“他们会自相残杀。安柏庭会想办法削弱女儿的势力,安贝贝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我们,”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只需要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手收拾残局。”
“那具体要怎么操作?”尚勇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去联系几个和安氏集团有往来的媒体记者,暗示他们陈教授的死有蹊跷,并且和安氏内部权力斗争有关。记住,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人发现是我们在背后推动。”
霍行深沉思片刻后说道,“另外,再找个可靠的人,把碳纤维碎屑的线索透露给安柏庭,让这个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好!我这就去办!”尚勇摩拳擦掌,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霍行深叫住他,“安贝贝那边,我会亲自安排。这场戏,要让他们父女俩都以为自己看透了对方的阴谋,却不知自己早己掉进我们设好的陷阱。”
“另外,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们的人在药品基地,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青鸾散’的蛛丝马迹。”尚勇的话一出口,办公室骤然安静。
“青鸾散”的事情,连霍母都不知道,她催促霍行深离婚,不过是想与安家联姻,有利于霍氏集团的发展。她并不知道,霍行深提出离婚,是因为自己患上和爷爷、父亲相同的病,为了保护集团和保护儿子霍逸尘而做的决定。
霍行深盯着办公桌上的发黄的宣纸,指腹着边缘的暗纹,这是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纹路里藏着“沈婉”两个字的小篆写法。尚勇的话像把钝刀,在他的记忆深处缓缓搅动,办公室的中央空调送来冷风,驱不散他后颈的冷汗。
……
那年暮春,霍行深从部队探亲归来,军靴踩过幽兰厅外的花径小路时,兰花的幽香在风中忽隐忽现。
祖父书房的檀香味扑面而来,他刚要推门,却在翡翠白菜摆件的缝隙里,看见祖父枯瘦的手背上,青筋如蚯蚓爬过松垮的皮肤,但动作却异于寻常的利落,祖父将一个刻着饕餮纹的红木匣子推进书架后的暗格。
“行深呀,”祖父对着满墙古籍低语,银白胡须扫过青衫前襟,“莫怪爷爷心狠,你一定要和沈婉结为夫妻。”
窗外的竹影在他佝偻的背上晃成碎金,霍行深攥着军帽的手突然收紧。
三个月后的葬礼上,白幡在冷风中翻卷如浪。霍行深站在灵堂柱旁,看见父亲抱着红木匣子独坐整夜。
烛火摇曳间,父亲的影子被拉扯得老长。听母亲说匣子内只有一个锦囊。
祖父的病像一场无声的野火,在父亲体内迅速蔓延。当霍行深第一次看见那些红疹时,正赶上部队演习结束。
父亲左臂的皮肤溃烂如蝶翼破碎,暗红的斑点沿着静脉向上攀爬,像有人用朱砂在苍白的宣纸上随性挥毫。
国际顶尖的皮肤科专家对着活检报告摇头。
母亲深夜跪在佛堂,将头磕得咚咚响:“求菩萨保佑,愿我的丈夫早日康复!”
商场的腥风血雨比病痛更锋利。
霍行深探亲假在家期间,常看见母亲对着财务报表发呆,指尖反复报表边缘,那里有被泪水洇过的皱痕。
安柏庭的安氏集团像贪婪的藤蔓,从最初的求援到明目张胆的索取,母亲在董事会上据理力争的模样,让他想起祖父书房里那幅《困兽图》,看似威严的狮子,爪下早己缠满藤蔓。
“安董若不嫌弃,不如让贝贝和行深定亲。”在一个暴雨的夜里,霍行深在楼梯拐角听见母亲的话。
安柏庭的笑声混着雪茄烟雾飘上来:“霍夫人果然明事理,这桩婚事,于两家都是好事。”
父亲临终前,拿出祖父藏在暗格里的红木匣子,当看霍行深的面打开,颤巍巍打开锦囊,“霍公之病,吾孙女沈婉或可成解局之人,切记,勿负真心。”
霍行深从小跟在爷爷身边,见惯商场的尔虞我诈,厌倦了商场,一首在部队不愿转业,首到沈婉怀孕,方匆匆回来举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