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依偎在我的臂弯里。我能感觉到她的脸颊轻轻贴着我的头发,却不知她是否还在哭泣。
我曾费尽心思阻止这一切,小心翼翼地做每一件事,极力避免我和她之间发生值得回味的事。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关于“十二”的故事,竟如此沉重。
我想,以后我怕是忘不了这个故事,忘不了她写下的那几个词,忘不了她刚刚倾诉的那些话,更忘不了她满脸泪痕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本不该出现在我和她之间。它太过浪漫,又太过令人感动,而我,偏偏是最经受不住感动的人。
在这世上,不知有多少恋人,终其一生都未曾拥有一件刻骨铭心、让彼此回味无穷的事。
而这样的事,会像陈年的美酒,在时光的长河里慢慢发酵,被人深藏在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夕阳依旧悬在天边,余晖洒在刚才还一前一后伫立在山顶,此刻却相拥在一起的我们身上。
最后的一抹日光,悄然陨落,只留下漫天绚烂的余霞,挂在遥远的山梢。
一望无际的天空,显得愈发艳丽。
柔情在时光的流淌中,一分一秒地蔓延。我和她,在残阳的映照下渐渐平静下来。
我抬起头,轻轻放开她,然后弯下身捡起她掉落在地的手机,轻声说:“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她不再流泪,也没有回应。我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她跟着停下脚步。我转过身看向她,她也静静地凝视着我。
她脸上的泪痕尚未干透,我忍不住说道:“你的脸,花了。”她嘴唇微动,随后从包里拿出纸巾,拿在手中停顿了一下,想擦却又没有动手。
我明白她的心思。一个女人,不会轻易在男人面前落泪,若真流泪了,也不愿自己擦干眼泪。因为自己擦干的,不只是眼泪,还有那份难以言说的情感。
我知道此刻这么做或许不太合适,但在当下,我似乎别无选择。我实在不忍心看她难过,不忍见她哭泣,更不忍心再次伤害她。
我本就不是绝情之人,于是接过她手中的纸巾,轻轻帮她把眼泪擦干。
她抽噎了几下,重新露出微笑:“你这动作挺熟练呀,老实交代,给多少人擦过眼泪?”
我着实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句,无奈道:“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脑子这会儿还乱着呢,转不过来。”
她又恢复了认真的神情:“好,那我认认真真问你个问题。”我问:“什么问题?”她犹豫着说:“你能……你能……”
我等着她把话说完,可她却欲言又止:“能什么?”她突然话锋一转,没再继续:“没……没……没什么……”
我没有追问。从她的语气中,我能听出那不是个适宜说出口的问题。
我把车掉头,让她先上车,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面前的下坡路让我心生顾虑,在下坡的尽头有一个三百多度的急弯,正前方则是几百米深的山谷。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轻声说道:“没事,我们走吧。”我问:“你不怕吗?”她回答:“不怕。”
我缓缓开始下坡,紧紧握着刹车,车速放得很慢,首到顺利转过那个弯,才松了一口气。
这大概是我这几年做过的,最需要勇气的几件事之一了。我害怕的,并非死亡,而是一些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
路边绽放着花朵,可她却无心欣赏。她一动不动地将头靠在我的背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下了山。我没有再走水库那条路,而是换了一条。水库那条路不好走,另一条路虽远些,但能快一点。
我骑得很快,一心想着快点赶回去,毕竟天色己经不早了。晚风吹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她说道:“你慢些,我冷。”
我只好稍微放慢速度,让风不那么猛烈地吹在她身上。她又说:“我还是别去你家吃饭了吧?”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态度的转变,大概是受了刚才那些事的影响。可不知为何,我对她的戒备不像之前那么森严了。
思索片刻,我竟说道:“去吧,你回去还得自己做饭,多麻烦。”她应了一声:“好。”
她说得没错,在上山之前,我对她戒备过严,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可能还比不上普通朋友。但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后,我的心态有了变化,对她宽容了许多。
即便只是作为普通朋友,母亲邀请她去家里吃顿饭也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我和她之间,又怎会仅仅只是普通朋友呢?
或许,是我之前想得太多了。即便为了避免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我也应该正确对待我和她的关系,而不是一味地躲着、避着她,对她表现出不待见。
快到家的时候,天色己经完全黑了下来。路上没有路灯,天上也不见月亮,只有经过人家门口时,才会透出些许光亮。
她说:“我己经很久没见过这么黑、这么安静的夜晚了。在上海,白天黑夜都是灯红酒绿的,我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我深有同感:“是啊,我也一样。以前一心向往去大都市生活,可如今,我反倒更喜欢这种安静的小乡村。”
她接着说:“安静的环境能让人思考,现在的人最缺的就是思考。你是个有想法又喜欢写作的人,自然更喜欢安静。”
我感慨道:“思考本是好事,但过度思考就不一定了。我就是那种想得太多、做得太少的人。”
她安慰我说:“你不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你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等时机成熟,我相信你一定能一鸣惊人。不用心急,我们的人生还长,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过。”
说着说着,我们己经到了家门口。母亲和父亲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立刻走了出来,我从未见过他们如此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