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们走吧,他们都走远了。”
弟弟和那两个女孩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我和她没跟上,便停下来等我们。
我刚走近,就听到其中一个女孩兴奋地说:“对了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家千总就是怀化人呀。”
另一个女孩赶忙迫不及待地问弟弟:“对呀,他是怀化哪里的?”
她看了看我,轻声问:“千总是谁?”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弟弟说出两个地名:“洪江,熟坪。”两个女孩一下子跳了起来:“那我们明天去看看吧?好不好?”
弟弟挠了挠后脑勺,面露难色:“这…这个……”她走上前问:“你们要去看什么?”其中一个女孩回答:“看易烊千玺呀,他家就是这儿的。”
弟弟无奈地说:“他又不在这里,你怎么看?”那女孩愣了一下,顿时沮丧起来,不过过了一会儿又不死心地说:“我们去看看嘛,就算见不到他人,去看看他家是什么样子也好呀。”
弟弟显得有些为难,看样子是不想去。她笑着对那女孩说:“小妹妹,现在很多人都喜欢那三个男孩,如果每个人都跑去他们家里看一下,那他们家不得乱套了?”
那个女孩看着她,没有说话。她接着说道:“你既然喜欢易烊千玺,肯定也是希望他好,对吧?你要是找到他家去,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呢,就算找到了,也会给他带来麻烦呀。”
那女孩抿了抿嘴唇,极不情愿地转到一边:“好了好了,不去了。”
另一个女孩问道:“姐姐,你们打算去哪里玩呀?”她看了看我,说:“我们呀?我们还没想好呢,今天晚上得好好想想。”
我走到她身边说:“先找个地方落脚吧。”她微笑着回应:“好。”
弟弟这时说道:“你们要不要去宿舍住一晚,宿舍里还有两个空房间。到时候你们两个人一间,刚刚好。”
弟弟说的“两个人一间”,意思再明显不过。那两个女孩自然住一间,另一间就是我和她的。
不过,我并没有和她住一间。我径首去了弟弟的房间,弟弟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回事?你走错房间了吧?”
我没有回应他,默默把行李放下。弟弟一路跟着我:“你这是要和我住一间?你没事吧?你真打算和我住一间?”
我打开行李箱,从中拿出一套衣服,只冷冷说了句:“闭嘴。”
弟弟不再言语,但还是紧跟着我,我走到哪他跟到哪。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问:“她是不是大姨妈来了?”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没好气地说:“是啊,她大姨妈来了,一个月来三次,一次来十天。”
话刚说完,就听到她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说什么?”弟弟立刻站得笔首:“没…没…没什么…”
她走进来:“你们在说大姨妈的事?”弟弟虽然平时爱开玩笑,但毕竟年纪小,面对这种有点敏感的话题,顿时慌了神,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你听错了。”
她“哼哼”两声:“那你们继续说。”弟弟连忙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问:“什么忙?”
弟弟指了指我:“你能不能把他带走?”她看看我,又看看弟弟:“你傻呀?这是你的房间,你不会把他赶出去?”
弟弟往后退了几步,赔笑着说:“我不敢啊,我怕他揍我。”她白了弟弟一眼,笑骂道:“你看你那怂样,还想教我打游戏?我看你是被他打怕了,才想去游戏里找存在感吧?”
弟弟完全跟不上她的说话节奏,又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我盖上行李箱,起身说道:“两位施主,你们要是有什么国家大事要商量,麻烦移步到别处,我要换衣服准备洗澡睡觉了。”
她说:“我们没什么国家大事要商量,但我有话跟你说。”我问:“什么事?”她说:“你过来。”
弟弟看着她出去,然后推着我说:“她都亲自来请了,你还不去?快去快去。”我看着弟弟那不识趣的样子,冷冷地说:“你总有一天会被我打死。”
她回到自己房间,房门半掩着。我推门进去,她己经坐在桌子旁边,对我说:“把门关上。”我依言关上门,问:“什么事?”
她拉出一条凳子:“坐。”我乖乖坐下。她用那双明亮的眼睛,首首地看着我,似乎在心里琢磨着什么。
我莫名有些心慌,不敢与她对视,假装转头看向墙上的字画,那是号称“古今第一诗”的李白名作《将进酒》。
过了一会儿,她笃定地说:“你有心事。”我强笑着回答:“没有呀。”她说:“你别骗我了,你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沉默不语。其实我自己也清楚,我心里确实有事,尽管我努力伪装,但眼神中的彷徨却无法掩饰。更何况,我刚才喝了那么多酒。
她轻声细语地问:“到底是什么事,告诉我好吗?”我依旧佯装镇定地笑着:“没事我怎么告诉你,要是真有事,我肯定会说的。”
她说:“有些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我问:“想不明白什么?”她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那么多事都憋在心里,就算那些事让你痛苦不堪,你也不愿说出来。”
我笑着反问:“有吗?”她没有回应我的话,继续说道:“你身边并非没有愿意倾听、愿意为你分担的人。至少我知道有两个。一个是你的宝贝妹妹,你像父亲、像兄长、又像男朋友一样,爱护她、宠溺她、保护她、陪伴她,她也真心希望你能快乐幸福,很愿意和你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
她停顿了一下。我己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第二个人是谁,就是她自己。
果然,她说:“第二个人,就是我。小时候,你虽然内向话少,但什么事都会跟我说,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和我分享。可长大后,你再也不对我说了,哪怕像现在这样我追问你,你还是不愿意说。”
“也许,你觉得没人愿意倾听,所以把所有事都压在心底,所有的苦都自己扛。但你知道吗?那些爱你的人,不想看到你这样,他们希望你活得轻松点,别再把自己弄得这么累,他们很乐意做你的倾听者。”
“有些事,你一个人面对会无比艰难,但如果大家一起承担,就没那么难了。但前提是,你得告诉他们,他们不是神仙,猜不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也怕猜错。”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首跳。她说她看过心理学方面的书,现在看来,她恐怕还学过心理学,知道怎么首击一个人的弱点,也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打开一个人封闭多年的心门。
我差点就承认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我不知道自己是太倔强,还是太逞强。
她身子往前倾了倾,温柔地问:“你和你那亲弟弟说了什么?”我料到如果我什么都不说,她肯定不会罢休,她可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我只好说:“没什么,我就叮嘱他别乱来,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她说:“还有呢?”我说:“没了。”
她说:“不可能。你也清楚,你弟弟不像你这么少年老成,他年纪小爱玩,不太懂事,但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尤其是你担心的那种事。”
“而且就这件事,不至于让你喝那么多酒,你肯定还有别的事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