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楼眼睛一亮,“原来姑姑也喜欢吃这个闻着臭吃着却香的水果。”
说着把拎着的衬衣在沐颜前面打开,果然里面有好几个圆滚滚黄澄澄的山榴莲,果子成熟度己经很高,外表有轻微的裂缝,能看到里面的红肉,榴莲独有的香味混着淡淡的薄荷味和酒味弥漫开来。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野芒果和蛇皮果,数量完全够他们二人吃两顿的。
“我还怕姑姑吃不惯,特意摘了另外两种水果,这里的水和食物都不敢保证安全了,唯有野外的水果还算安全。
不过没想到姑姑早有准备,不光能喝上干净的水,现下连热乎乎香喷喷的汤面都有了。我这个也就只能当个饭后水果勉强塞塞牙缝了。”
沐颜发现张海楼是一个极其自来熟的人,哪怕自己不搭话,他也能自说自话地说上半天而且绝不让场面冷下来。
凭心而论,沐颜还挺喜欢他的性子。
若他真的是张家人,又所说不假的话,沐颜觉得回去后一定跟张海琪好好说说要重点培养提拔他。
有了这样的人做参照物,张家其他小辈也能多出来几个活泼的吧。
千万不能一个个都跟张泯山学,黑天白天都板着一张扑克脸。
虽说不容易长皱纹,但也真是白瞎了那绝世的容颜。
沐颜边想边将煮好的面盛出来,跟张海楼一人一碗分吃起来。
两人都忙乎了一天,早就己经饥肠辘辘,现下全都安静地吃面。
锅不大,一次最多只能下西包面,所以沐颜盛完一锅后又下了一锅。
不过她只吃了两碗就己经够了,然后就静静地看张海楼一碗接一碗的继续吃,最后连锅里的汤都喝干净了。
张海楼极为豪爽地用手背抹了下嘴边,冲着沐颜露出一个舒爽的表情。
“好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我从马六甲到这用了三周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吃这么饱。”
沐颜看着他仅用一点点水就将锅碗筷子冲洗干净放到一边,然后开始手指灵活地剥榴莲并递给自己也没说话,只是接过来一块慢慢吃着。
很快,口腔里都是山榴莲的香甜和淡淡的酒味。
张海楼还剥了个蛇皮果给她,她也接过来吃了。
再剥芒果时她摆了摆手拒绝,张海楼这才自己吃了。
这边是炎热的夏季,不生火都热的要死,所以吃完水果二人就将火堆灭了。
黑暗中张海楼轻声道:“姑姑你睡吧,我守夜。”
“一人守半晚,待会记得叫我。”
沐颜说着,靠着背包慢慢闭上了眼睛。
有小八给自己警戒,有了危险会立即拉自己回空间,所以沐颜并不担心安全问题,很快就昏沉起来。
迷迷糊糊之际,她听到一声低喃“能见到你真好,姑姑。”
沐颜跟张海楼说要轮换着守夜,谁知意识清醒时天光己经大亮。
她看着旁边静静盯着自己的张海楼有些诧异,“说好了我守下半夜的怎么没叫我?”
张海楼歪头笑笑,“看姑姑睡得香舍不得叫。”
沐颜没理会他过分亲近的话,起身舒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道:“还吃面?”
“好啊。”
张海楼高兴地道,丝毫不介意沐颜没有回应自己的话,起身主动去生火。
两人仿照昨晚那般吃了早饭,然后又将剩下的水果全都装进沐颜的背包,这才离开加工坊。
张海楼的调查任务己经完成,二人就准备返程,只是走到村头的时候,张海楼突然顿住了脚步。
沐颜看了眼他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有个目光呆滞的小女孩正坐在树下,十二三岁的样子,也有可能更小,是个华裔,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
瘟疫横行的村头,目光呆滞的姐弟俩。
她们父母的下场可想而知。
如果没人相救,姐弟二人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张海楼这是要……
沐颜这般想着,果然见张海楼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然后他从兜里摸出半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点燃后却突然又将火灭了,甚至那根被他叼在嘴里的烟也被他收回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表情才看向沐颜。
“姑姑,我能做一件出格的事吗?”
“比如?”
张海楼看向那对姐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和毫不在意,“虾仔平日里一个人看家挺寂寞的,带两个宠物回去讨他欢心吧。”
沐颜想到自己初见瓶仔的时刻,心头也是一软,轻声道:“得确保她们不会染上瘟疫。”
“没问题,交给我。”
张海楼大步走过去跟那个小女孩交谈起来,刚开始说的马来语,后来就是粤语。
小女孩本来呆滞的眼神随着跟张海楼的交谈略有变动,最后满是渴望的朝着沐颜望了过来。
沐颜站在原地朝她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
小女孩却像被这个微笑烫了一下似的,猛地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头,冲着沐颜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姐弟两个就这么跟上了沐颜和张海楼的队伍。
有意思的是,小女孩叫张海楼盐叔,叫沐颜姑奶奶,但张海楼却给她起名叫张海娇。
沐颜疑惑,“你给小辈起名用跟你平辈的字?”
“干娘说过,流落海外的都用‘海’字,以表疏离漂泊的命运。”
沐颜想到张海客兄妹道:“可是老宅那边也有很多海字辈的。”
“那他们都是幸运的。”
张海楼正在用舌下的刀片划一个巨大的菠萝蜜,划完又将刀片放回嘴里,舌尖一舔刀片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他把那么多的刀片都藏到了哪里,更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嘴里有那么多锋利刀片的情况下还能正常说话吃饭喝水的。
沐颜昨天就想问,忍到现在终于还是开了口。
“你这口中藏刀片的绝技练起来吃了很多苦吧。”
张海楼看向沐颜,眸子凝视她好久突然笑了。
“姑姑,原来即便你被天授后失忆了,也还是会心疼我的啊。”
他将剥好的菠萝蜜分给张海娇姐弟俩一些,然后双手捧着一大捧果肉到沐颜跟前,眼睛和声音里都是怀念。
“别人知道我这项绝技都只会敬佩,只有姑姑,只有你会问我辛不辛苦,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