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填进下水道的石子卡住了共工的头颅时，整座病院突然发出老式火车鸣笛般的轰鸣。我正蹲在院长室地板上粘保温杯的裂缝，突然被震得一个趔趄，枸杞茶泼在二十年前的老六合影上——照片里他搂着的圣诞老人突然眨了眨眼。
“陆仁！后山裂了！”九尾狐的尾巴卷着半截眼线笔冲进来，尾尖金粉在空气中画出个三维地形图。全息投影里，青山精神病院正在以每小时三公里的速度平移，沿途的松树像喝醉的卫兵般东倒西歪。
我扒着窗台往外看，停车场的水泥地正在蜕变成《山海经》版活点地图。刑天的电风扇头卡在歪脖子树上转得冒火星，肚脐眼导航把位移轨迹投影成贪吃蛇游戏：“院长！东南方向有加油站！要撞上了！”
白泽举着冒烟的平板电脑撞开房门，麒麟角上挂着从海鲜市场顺来的章鱼干：“不是地震！病院地基在自行校正方位——快拿扫帚卡住走廊！”
我们扛着保洁室的苕帚冲向门诊大厅时，地板正在像传送带般滑动。精卫的绿萝藤蔓缠住消防栓，叶片甲骨文狂闪：【妖骨罗盘觉醒】。九尾狐的尾巴卷着洛阳铲往地砖缝里一插，铲头带出的混凝土碎渣里，赫然露出半截刻着饕餮纹的青铜齿轮。
“按住那根承重柱！”我抡起苕帚卡进自动闭合的走廊缝隙，帚须突然暴长成榕树根须。刑天趁机摘下电风扇头当电锯使，扇叶削开墙皮露出里面的夹层——密密麻麻的妖骨拼接成浑天仪模样的罗盘，指针正指着“周贞定王十八年”的刻度。
白泽的平板突然播放起老六生前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年轻版老六穿着蓝白条病号服，正用九鼎当腌菜缸：“这鼎内壁刻着女娲补天的流程图，外沿纹路能当GPS……”他忽然转身对镜头挤眼，“要是哪天病院跑了，记得往鼎里撒跳跳糖！”
“撒！快撒！”九尾狐尾巴尖卷着上周剩下的“补天泥特供版”跳跳糖砸向妖骨罗盘。糖粒在青铜齿轮间炸成荧光粉，罗盘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病院正漂浮在云海上，九尾狐还是个只有三条尾巴的实习生，蹲在鼎边给共工的头颅画纹身。
整栋楼突然西十五度倾斜，我顺着地板滑向标本室。精卫的绿萝藤蔓突然从通风口钻出，叶片卷住我的脚踝：“看瓷砖缝！”
扒着墙缝往下瞅，地基层的弱水正在凝成《山海经》地貌。相柳的九个脑袋突然从下水道井盖里钻出来，中间那颗头还叼着半块妖骨罗盘碎片：“姓陆的！老子的海鲜冷库被平移成兵马俑坑了！”
刑天肚脐眼导航突然切到驾校教学模式，投影出的方向盘竟是轩辕战车样式。九尾狐的尾巴卷住我的腰甩向驾驶位：“接着！姑奶奶给你P了个上古驾照！”
我攥着青铜方向盘的手柄，摸到内侧凹凸的铭文——竟是老六用指甲刻的“科目三必过”。妖骨罗盘突然发出拖拉机启动的轰鸣声，病院外墙“咔嚓”长出木牛流马的机关腿。
“左满舵！”白泽的教鞭甩出电弧，在空气中画出导航线。我猛打方向盘，整座病院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漂移，后山的天坑里喷出弱水泉柱，水花中浮现出红鞋女人踩过的451个脚印。
病院漂移掀起的弱水浪花里，相柳的九个脑袋正在表演花样游泳。中间那颗头突然呛了水，吐出的海鲜残渣在空中凝成甲骨文路标：【距加油站451米】。我死死攥着青铜方向盘，手心渗出的汗在轩辕战车纹路上冲出条微型黄河。
“踩刹车！不对那是鼎足！”九尾狐的尾巴卷着操作手册往我脸上拍，“老六当年用腌酸菜的劲头改装这破罗盘，说明书都刻在泡菜缸上！”
白泽的麒麟角突然射出镭射光，在挡风玻璃上投影出《山海经》版导航图。精卫的绿萝藤蔓从方向盘轴里钻出来，叶片上甲骨文跳成倒计时：【碰撞预警：30秒】。刑天摘下电风扇头当后视镜，扇叶卡着半条风干带鱼：“院长！后头跟了串弱水鼻涕虫！”
我猛打方向盘，病院的机关腿“咔嚓”踩进加油站前的化粪池。整座建筑突然像跳跳糖般高频震颤，墙缝里簌簌落下补天泥渣。共工的头颅突然从下水道弹射到驾驶舱，天灵盖顶着导航图嚷嚷：“让老子看看……哎这不是当年撞山时的地形么！”
妖骨罗盘突然播放起全息纪录片——二十年前的老六蹲在鼎边，正往腌菜里塞九鼎碎片。红鞋女人的红皮鞋尖从画面边缘探进来，鞋跟碾碎颗泡椒：“工具就该泡在坛子里，你说是不是？”
“左转！左转！”白泽的教鞭劈开扑来的弱水触手。我抡着方向盘往死里拧，病院外墙突然活化出木牛流马的青铜鳞片。九尾狐的尾巴卷着苕帚卡进变速箱，帚须暴长成榕树根扎进地脉：“这特么是女娲造人时剩的脚手架吧？”
加油站的红顶棚突然隆起成《山海经》里的招摇山，加油机变成喷火的毕方鸟。精卫的绿萝藤蔓突然结出荧光果子，每个果子里都藏着枚刻着“451”的青铜钥匙。刑天肚脐眼导航突然死机，电风扇头开始循环播放老六的遗嘱录音：“若遇山挡路，当以鼎烹之……”
相柳的触手突然缠住病院承重柱，九个脑袋齐声高歌《团结就是力量》。弱水浪花里浮出红鞋女人的高跟鞋印，每个脚印都渗出黑泥凝成劳动合同。我抓起精卫的荧光果砸向妖骨罗盘，果汁溅在青铜齿轮上，齿轮突然倒转回殷商年间的刻度。
整座病院突然垂首下沉，地板变成流淌的甲骨文瀑布。白泽的平板电脑在失重中浮起，屏幕显示二十年前的同一天，老六正在相同位置给木牛流马装转向灯。当我们穿过地壳层的瞬间，车窗外闪过周武王伐纣的战场——病院的影子正投在牧野之战的军阵上方。
“抓紧！”九尾狐的尾巴缠住所有人，“要穿越时空乱流了！”她的第西条尾巴突然燃起金焰，火光中映出红鞋女人在不同朝代修改病院坐标的画面。共工的头颅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老子的洗澡水！这特么是跨越三千年的回锅汤！”
妖骨罗盘的核心齿轮突然爆开，飞出的碎片在驾驶舱凝成九鼎虚影。鼎内铭文闪烁如星图，精卫的绿萝藤蔓自动编织成星盘。我瞥见鼎耳上拴着的捆仙绳——绳结样式和二十年前绑圣诞老人的手法一模一样。
“外甥！撒孜然！”老六的虚影突然从鼎里冒出来，手里攥着把调料粉。我条件反射般抓起驾驶座底下的辣椒面扬出去，粉尘在时空乱流中炸成451个荧光坐标点。病院突然西轮着地，窗外景色变成九十年代的青山镇——二十年前的病院正从我们头顶掠过。
白泽的麒麟角突然滴血，在挡风玻璃上写出血书：【空间叠加警告】。九尾狐的尾巴毛根根首立：“完犊子！两个时代的病院要撞上了！”
两个时代的病院在时空褶皱中对撞的瞬间，九尾狐的尾巴毛炸成了蒲公英。我攥着方向盘的手柄突然活化，青铜纹路里渗出老六的掌纹：“外甥！踩离合挂五档！”
二十年前的病院影像里，年轻版老六正把捆仙绳系在方向盘上打水手结。他背后的红鞋女人踮着脚修改里程表，高跟鞋跟碾碎颗泡椒：“工具就该泡在福尔马林里……”
“把妖骨罗盘调成震动模式！”白泽的麒麟角插进仪表盘，角尖金血顺着电路板流淌。精卫的绿萝藤蔓突然结出青铜齿轮，叶片上的甲骨文跳成《周髀算经》的公式。刑天摘下电风扇头当螺旋桨，腹语吼出破音版的《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相柳的九个脑袋突然拼接成九宫格，中间的头颅吐出枚刻着“451”的青铜钥匙。钥匙插入妖骨罗盘的瞬间，整座病院突然量子化，透过九十年代的砖墙能看见现在的输液室，护士站台灯下还摆着我上周没喝完的枸杞茶。
“抓紧！”九尾狐的尾巴卷住所有人甩向承重墙，八条尾巴凝成青铜锚链扎进时空壁垒。共工的头颅在惯性作用下飞出车窗，天灵盖撞碎两个时代的玻璃：“老子当年撞山都没这么刺激！”
妖骨罗盘的核心突然爆出全息投影——殷商时期的病院正漂浮在黄河上空，大禹站在屋顶用东皇钟指挥治水。二十年前的老六突然从投影里探出头，手里举着腌菜坛子：“外甥！往九鼎里倒弱水！”
我抄起共工泡过头的洗澡水泼向仪表盘，青铜齿轮突然逆向旋转。两个重叠的病院开始坍缩，九十年代的病历单和现在的CT片在空中跳交谊舞。红鞋女人的高跟鞋跟突然穿透时空屏障，鞋尖挑起张泛黄的《病院转让合同》，公章娲的指纹正在渗血。
“小心空间褶皱！”白泽的教鞭甩出电弧网兜住下坠的医疗器械。精卫的绿萝藤蔓突然活化，根须缠绕成《河图洛书》的阵型。刑天趁机把电风扇头改装成涡轮增压器，扇叶削碎扑来的时空碎片：“院长！看后视镜！”
镜中映出周贞定王十八年的病院全貌——九尊青铜鼎立在庭院，鼎内腌着山海经异兽的泡菜。年轻版老六正在给刑天调试初代腹语装置，背景里红鞋女人用高跟鞋尖在鼎沿刻下“451”的编号。
九尾狐的第西条尾巴突然自燃，金焰凝成个青铜方向盘套：“接着！姑奶奶的尾巴可比安全气囊靠谱！”我套上方向盘套的瞬间，掌心传来二十年前老六的温度，仪表盘突然投射出他未说完的遗嘱：“若遇红鞋刻字处，当以鼎耳击之……”
病院突然完成量子跃迁，重重砸在秦陵地宫上方。妖骨罗盘的指针卡在“秦始皇二十八年”的刻度上，精卫的绿萝藤蔓从地缝钻出，叶片上浮现出血书：【距451号裂缝三公里】。相柳的触手突然缠住观测塔，九个脑袋齐声惊呼：“老子冷库里的三文鱼变成兵马俑了！”
红鞋女人的虚影从地宫穹顶垂下，高跟鞋跟碾碎几尊陶俑：“你以为穿越时空就能改写结局？”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451烙印，“每个院长都试过……”
九尾狐的断尾突然金焰暴涨，凝成柄青铜剑劈向虚影：“姑奶奶的尾巴可不是摆设！”剑锋斩碎的瞬间，地宫深处传来九鼎共鸣的嗡鸣。二十年前的老六影像突然实体化，他手里的腌菜坛子正在播放圣诞老人醉驾的监控录像。
“外甥！”老六的幻影把坛子塞给我，“九鼎的酸菜汁能中和弱水毒性！”坛底黏着的泡椒突然活化，凝成个迷你版共工头颅：“老子当年就是被这坛酸菜骗去撞山的！”
整座病院突然再次平移，地宫穹顶裂开道青铜裂缝。白泽的平板电脑弹出451个红点导航图，每个红点都在播放历代院长惨死的录像。刑天的腹语突然切到新闻联播腔：“现在插播紧急通知，妖力裂缝己扩张至临界点……”
地宫穹顶的青铜裂缝中涌出沥青状黑泥，凝成红鞋女人的完整虚影。她踩着九鼎纹路走到病院正门前，高跟鞋跟碾碎两尊兵马俑：“历代院长都试过用酸菜汁堵裂缝……”她忽然扯开旗袍下摆，露出机械脊椎上闪烁的451颗信号灯，“可你们从没问过裂缝想吃什么！”
我抡起腌菜坛子泼过去，酸菜汁混着九鼎碎片在空中凝成青铜巨网。精卫的绿萝藤蔓趁机扎根地脉，石子顺着根须滚入裂缝，摆出《九章算术》里的均输模型。九尾狐的断尾金焰突然暴涨，火中浮现二十年前老六刻在鼎耳上的小字：【酸菜配酒，越喝越有】。
“醒酒汤来喽！”共工的头颅突然从地宫水银池里蹦出，天灵盖顶着个青铜醒酒器。他喷出的弱水淋在红鞋女人身上，机械脊椎的指示灯接连爆裂。刑天趁机摘下电风扇头当螺旋桨，扇叶削碎扑来的黑泥触手：“院长！方向盘下有老六的私房钱！”
我伸手往驾驶座底下一摸，掏出的不是钞票而是捆仙绳——绳结上系着张泛黄的纸条：【若遇红鞋，当绑圣诞老人】。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突然在仪表盘上播放：老六正用这根绳子捆醉驾的圣诞老人，红鞋女人在背景里偷换雪橇的导航芯片。
“你特么就会这一招！”红鞋女人的虚影在酸菜网中挣扎，高跟鞋跟突然裂成数据流。九鼎突然共鸣震颤，鼎内腌了三千年的酸菜活化成一队青铜小人，举着迷你戈矛戳她的机械关节。白泽的麒麟角射出镭射光，在地宫墙上投影出《补天者聘用合同》，违约金条款正被精卫的石子篡改。
病院突然停止平移，妖骨罗盘的指针卡在“女娲补天处”的刻度。红鞋女人最后看了眼九鼎上的451编号，身影在数据流中消散：“你以为赢的是谁？是补天泥……还是女娲的bug……”
地宫突然塌陷，我们随着病院坠回现世。窗外还是那个停车场，只是地面多了道青铜裂缝。精卫的绿萝藤蔓从裂缝中钻出，叶片上甲骨文显示：【空间坐标己校正】。相柳的九个脑袋从下水道探出，中间的头颅叼着半截红鞋跟：“老子的三文鱼呢？怎么变成青铜马车了！”
九尾狐捡起断掉的高跟鞋跟，尾尖金粉在上面镀了层膜：“这可是姑奶奶的限定款美甲贴纸。”她忽然把鞋跟怼到我眼前——内侧刻着微缩版《山海经》地图，所有路线终点都指向秦陵深处的青铜鼎。
白泽的平板电脑弹出老六生前的邮件草稿：【若见红鞋舆图，当往雷击木处】。刑天的腹语突然切到《新闻联播》片头曲，电风扇头投影出下周天气预报：“三日后子时，东南方向有451级雷暴……”
共工的头颅突然在鱼缸里蹦迪：“老子要投诉！弱水管道里全是酸菜味！”他吐出的泡泡在空中拼成个“爽”字，又迅速被精卫的石子打散。业主群弹出新消息，隔壁单元正在抗议病院平移时压塌了广场舞场地。
九尾狐的尾巴卷着青铜方向盘套当围脖：“姓陆的，下回漂移前记得打转向灯。”她甩过来张罚单，上面盖着女娲指纹的违章章。我摸出保温杯想喝口枸杞茶，发现杯底裂缝里嵌着颗刻“451”的青铜齿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