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雾霭,在林间织就一片朦胧的金网。江凌霄抬手拂去睫毛上的露水,目光扫过冷月寒霜腰间泛着冷光的短刀 —— 自离开落霞镇,这柄刀己出鞘三次,刀刃上还凝着未干的血渍。
“西北方向有松脂味。” 冷月寒霜忽然驻足,鼻尖轻动,“他们在树干涂了引火物。”
江凌霄俯身观察地面,枯叶堆中果然露出几截浸过油脂的麻绳:“看来不只是埋伏,还想烧山灭口。” 他指尖敲了敲树干,忽然想起昨夜在破庙避雨时,曾听樵夫说起这片林子五年前被山火烧过,“他们选这里动手,倒是算准了我们的路线。”
话音未落,三支羽箭破空而来!
冷月寒霜旋身挥刀,将箭矢劈成两半,碎屑擦着江凌霄耳畔飞过。他迅速滚进灌木丛,摸到腰间牛皮袋里的硫磺粉 —— 这是他前日在铁匠铺特意调配的 “见面礼”。
“这次来的不是普通死士。” 冷月寒霜瞥向包围圈中持弩的黑衣人,他们的袖口都绣着银线竹节纹,“是皇后亲卫‘竹隐卫’,擅长暗杀和纵火。”
“巧了,我正好带了灭火剂。” 江凌霄忽然扯开袋口,扬手将硫磺粉撒向迎面扑来的刺客。白色粉末钻入眼鼻,数人顿时捂着脸跪倒在地。
领头的灰衣人怒喝一声,挥刀劈向江凌霄咽喉。后者侧身避开,余光瞥见对方腰牌上的 “忠” 字 —— 与五年前养父母遇害现场遗留的碎片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他瞳孔骤缩,拳头不自觉攥紧。
“当年杀我养父母的,是不是你们?” 江凌霄低声质问,短刀擦着对方耳际划过,削落几缕灰发。
灰衣人瞳孔微震,却未答话,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冷月寒霜及时挥刀挡下,钉身擦着她脸颊飞过,在树皮上留下三道焦黑痕迹:“小心!他们用的是毒钉。”
江凌霄退到悬崖边,俯瞰下方深不见底的沟壑,忽然想起第二十七章中冷月寒霜说过 “只有自己最可靠” 的话。他转头看向正与三名刺客缠斗的女子,她发间沾着草屑,却仍保持着杀手特有的优雅狠厉 —— 这个曾被他称为 “高手” 的搭档,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像值得信赖的战友。
“接着!” 他解下腰间水囊抛给冷月寒霜,自己则抓起一把石子掷向敌方弩手。趁对方躲避之际,两人同时跃向崖边凸起的岩柱,借力荡入茂密的藤蔓丛中。
密林中传来灰衣人的怒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凌霄贴着冷月寒霜伏在树杈上,听着下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忽然闻到她发间混着硝烟的淡香 —— 那是昨夜在客栈时,她偷用他的皂角膏洗头的味道。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让他险些笑出声,又在触及她警惕的目光时迅速收敛。
“笑什么?” 她低声质问,指尖按在他手腕的脉搏上 —— 这是她确认安全时的习惯性动作。
“没什么。” 他摸出从灰衣人身上顺来的羊皮卷轴,借着透过叶隙的微光展开,“只是觉得,比起‘神童’,或许该给自己换个外号。”
“比如?”
“‘麻烦收集者’如何?” 他指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暗哨标记,“走到哪儿,麻烦跟到哪儿。”
冷月寒霜瞥了他一眼,难得没有用 “疯子” 评价,而是从袖中取出半块干饼掰成两半:“先吃点东西。等进了京城,有的是麻烦让你收集。”
江凌霄咬了口干饼,忽然想起二十八章中村民把他当成 “教育楷模” 的荒诞场景。此刻手里的饼比那时接过的供果粗糙百倍,却让他莫名心安。他低头看着地图边缘的小字 “前皇后寝宫密道”,指尖轻轻养父母留给他的玉佩 —— 那上面刻着的云纹,竟与地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这次,我要自己决定该踩哪些陷阱。” 他将卷轴收入怀中,目光穿过层层枝叶,望向京城方向的铅灰色云层,“而不是被人安排着掉进陷阱。”
冷月寒霜站起身,短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需要我帮你记住这句话吗?比如…… 刻在某个刺客的脑门上?”
“不必。” 他轻笑一声,拍掉膝头的落叶,“等他们看见我的‘收集成果’,自然会记住。”
两人沿着藤蔓滑下悬崖,脚步声惊起几只夜枭。远处,京城的轮廓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幅即将展开的旧画卷,藏着太多等待被揭晓的秘密。而他们的影子,正被夕阳拉得很长,在布满荆棘的小径上,刻下属于两个 “逆行者” 的新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