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寨的清晨向来安静,可今日却不同。
江凌霄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升起的炊烟。他衣衫朴素,腰间却悬着一块青铜令牌——冷月寒霜临行前交给他的信物,飞鹰帮的标记。
“站住!”一声低喝从身后传来。
他缓缓转身,三个精壮汉子拦在路中,手中猎叉寒光闪烁。为首那人脸上横贯一道刀疤,眼神锐利如鹰。
“外乡人,青岩寨不欢迎生面孔。”刀疤脸冷声道,拇指着叉柄,显然随时准备动手。
江凌霄神色不变,手指轻轻拨动腰间的令牌,让它微微晃出衣摆一角。
“在下受李教头所托,送些药材给陈三爷。”
刀疤脸的眼神瞬间变了。他死死盯着那块青铜牌,半晌,才侧身让开一条路。
“跟我来。”
陈三爷的宅院比普通村民的屋子大得多,青砖黑瓦,院墙高耸,门口还站着两个持刀的守卫。
江凌霄刚踏入厅堂,就听见内室传来激烈的争执。
“朝廷的缉拿令己经贴到县衙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低吼道,“现在收留来历不明的人,是想让全村陪葬吗?”
“啪!”茶盏砸碎的脆响。
“蠢货!”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冷笑,“你真以为先太子是病死的?宫里那位的手段,你还没见识够?”
江凌霄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些山野村民,竟知晓宫廷秘辛?
刀疤脸咳嗽一声,内室的争吵戛然而止。片刻后,一个白发老者掀帘而出,目光如刀般扫过江凌霄。
“你就是李教头派来的人?”
江凌霄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
陈三爷接过,拆开扫了一眼,眼神骤然一凝。
他抬头,死死盯着江凌霄的脸,半晌,忽然笑了。
“好,好……真是天意。”
他挥手屏退左右,低声道:“公子,请随我来。”
祠堂深处,烛火幽幽。
陈三爷从神龛后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缓缓展开。
“公子请看。”
江凌霄低头,瞳孔微缩。
——这竟是一幅详尽的《山河舆图》,标注着各地驻军、粮仓,甚至……三条首通京城的密道。
“这里是黑松林。”陈三爷的指甲点在一处山隘,“三日后,朝廷会押送一批流放官员经过此地,其中有一位……您必定想见。”
“谁?”
“东宫洗马,苏晏。”老人眼中精光闪烁,“他手里,有皇后毒杀先帝的证据。”
江凌霄呼吸一滞。
——若能得到这份证据,他便有了翻盘的筹码!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声,像是瓦片被踩动。
江凌霄眼神一厉,猛地吹灭蜡烛!
“嗖!”
一支弩箭破窗而入,狠狠钉入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祠堂外,黑影窜动。
江凌霄贴着墙壁,指尖扣住一枚铜钱。
“咻!”又一支箭射来,他侧身避过,反手一甩——
“噗!”铜钱嵌入血肉的闷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刀疤脸带人冲了出去,片刻后,拖回一具尸体。
“是帮里的兄弟。”他脸色难看,“但……不该出现在这儿。”
江凌霄蹲下身,翻过尸体的衣领——脖颈处,赫然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形如鹰喙。
——飞鹰帮的死士标记。
“叛徒?”他冷声问。
陈三爷摇头,低声道:“不……是被人拿住了把柄。”
他掰开死士紧握的手,掌心露出一枚小小的银锁——孩童的长命锁。
江凌霄瞬间明白了。
——这人的孩子被挟持了。
“他们抓了他女儿……”垂死的死士忽然睁开眼,血沫从嘴角溢出,“在……在……”
话未说完,一支从暗处射来的羽箭贯穿了他的咽喉!
黎明时分,祠堂内的血迹己被清理干净。
江凌霄站在厅中,面前跪着十几个青壮年,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新烙下一枚飞鹰印记。
“公子,从今日起,您便是飞鹰帮真正的帮主。”陈三爷捧出一枚玄铁指环,郑重递上。
江凌霄接过,指尖着冰冷的金属。
——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势力。
但陈三爷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脊背一寒。
“不过,老朽得提醒您一句。”老人压低声音,“村里那位教孩子们认字的苏娘子……她每夜都在画您的肖像。”
江凌霄一怔。
——苏娘子?那个总在村口“偶遇”他,温婉柔弱的女子?
他忽然想起,每次与她交谈时,她总会“不经意”地问起他的过去。
——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窗外,晨光渐亮。
而一场更大的阴谋,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