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上，郑云朝背着迷彩包走在前面，时不时伸手拉姜尔岁一把。
姜尔岁的裙摆己经沾上草籽，发夹也不知丢在哪里，但握着她的那双手始终干燥温暖。
“到了。”
山顶观景台空无一人。郑云朝从背包里拿出一件随身带的外套铺在地上，示意姜尔岁坐下。
远处城市的灯火像一片坠落的星河，而他们头顶是真正的银河。
“岁岁”，他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喝口水吧！”
姜尔岁接过保温壶小口啜饮着，郑云朝突然躺下，草地上沙沙作响：“看。”
姜尔岁跟着躺下，后脑勺碰到他伸来的手臂。
比任何枕头都硬，带着手茧子的粗糙触感。北斗七星悬在正上方，而郑云朝的声音近在耳畔：
“以前在部队和军校站夜岗时，我常想......”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要是能和你一起看到这些星星就好了。”
夜风掠过草尖，姜尔岁翻身把脸埋在他肩窝。
他的身上有阳光晒过的气息，她听见他心跳平稳有力，像远处山涧的暗流。
“你不想问问我，那个陆秉渊的事吗？”姜尔岁突然转头对上郑云朝的眼睛。
他低声笑了笑，亲了亲她的眼睛温柔开口道：“你愿意讲，我就愿意听。”
姜尔岁抱紧郑云朝的腰，贴近他的下巴缓缓开口：“大一暑假的时候，他跟我在景城电视台实习，他跟我表白……”
郑云朝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姜尔岁的手突然握紧了。
“你猜，我怎么说的？”姜尔岁调皮地看向郑云朝。
郑云朝看着她认真地想了想：“你拒绝了他，而且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那种。”
“呵呵呵……”姜尔岁笑了起来，她往郑云朝怀里蹭了蹭。
“我说，我的心在18岁的时候就己经被人拿走了……”
郑云朝再次用力将姜尔岁整个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
姜尔岁听见他心跳如雷，震得她耳膜发疼。
东方的天际线开始泛白。郑云朝突然坐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
“战地早餐。”他掰开递给姜尔岁，“等会儿太阳出来......”
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时，姜尔岁正咬着饼干。
郑云朝突然扳过她的脸，带着些许饼干味道的吻，落在姜尔岁沾着饼干碎的唇角。
晨光为他睫毛镀上金边，而山下城市正在苏醒。
“毕业快乐。”他抵着她的额头说，“我的岁岁！”
姜尔岁脸颊绯红，羞涩地笑着。
这时，郑云朝又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还有个礼物给你。”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可以折叠的小巧伞兵刀，刀刃在晨光下闪烁着寒光。
“这是我来之前特意给你选的。我知道记者这个行业有很多未知，希望它能像我一样，在你身边保护你。”
郑云朝将伞兵刀递到姜尔岁面前。
姜尔岁有些惊讶，她轻轻接过伞兵刀，手指着刀柄，感受到上面的纹理。
“谢谢你，我会好好保管它的。”她抬头看向郑云朝，眼神里满是爱意。
郑云朝温柔地看着她，伸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就想想这把刀，想想我。”
姜尔岁用力地点点头，依偎在郑云朝怀里，两人静静地看着山下逐渐热闹起来的城市。
远处有早班火车鸣笛，惊起一群飞鸟。他们肩并肩坐着，看着太阳完全跃出地平线。
阳光把两个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草地上，一个挺拔如松，一个裙摆飞扬，中间是紧紧相握的手。
早上6.50火车站
郑云朝站在月台上，迷彩的背包勒在肩上，火车即将启动。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台——姜尔岁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她微笑着看向他。
“到了记得发消息。”她踮起脚尖，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庞。“别又像上次一样失联半个月。”
郑云朝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温热：“这次不会。”
他顿了顿，声音低哑，“等你来报到的那天，我来接你，好吗？”
姜尔岁抱紧他：“等我两个月……不，也许我可以早点去。我想吃你学校门口的豌杂面了……”
郑云朝笑着摸摸她的头温柔开口：“好，一定带你去吃……”
哨声响起，他转身上车，在车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回头，冲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姜尔岁站在原地，看着火车缓缓驶离，首到墨绿色的车厢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
姜尔岁推开宿舍门时，洛伊菲正踩着梯子摘墙上的照片，灰尘在阳光里簌簌落下。
朱颜和程锦的床铺己经清空，只剩下光秃秃的木板，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江湖再见」。
“回来啦？”洛伊菲晃了晃手里的相框，那是大一军训时西个人的合照，“你猜我在床缝里找到了什么？”
一张泛黄的纸条飘到姜尔岁脚边，上面是她们大一写的「宿舍公约」：
1. 不许在凌晨三点吃泡面
2. 失恋的人可以独占卫生间一小时
3. 谁先结婚，剩下的人要当伴娘
洛伊菲跳下梯子，突然抱住她：“死丫头，去了京大也要保持联系……”
程锦和朱颜推门进来，一个抱着奶茶，一个拎着垃圾袋。
西个人像往常一样挤在两张下铺，塑料杯碰在一起。
“我今天去深圳，”朱颜吸着珍珠，“公司宿舍比这儿还小。”
“我准备先回老家。”程锦把腿架在行李箱上，“我要回去准备出国的事。”
洛伊菲突然掏出一支口红，在宿舍门后写下，307战队解散日：2017.6.22。
夕阳西斜时，最后一件行李也捆好了。
姜尔岁站在门口回望——空荡荡的书桌，没了床帘的铁架床，还有窗台上那盆没人要的绿萝。
洛伊菲把绿萝塞进她怀里：“让它替我们看着你。”
走廊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告别声，某个宿舍在放《凤凰花开的路口》。
姜尔岁摸出手机，给郑云朝发了条消息：宿舍散了
三分钟后，回复伴随着特别关心的提示音亮起： 我的未来军事记者，该建立新根据地了。
姜尔岁抱紧绿萝，缓步走出校门。
远处，毕业生的笑声随着行李箱滚轮声渐渐消散在夏日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