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十三的犬齿刺穿烤鱼焦脆的表皮，滚烫的鱼油顺着嘴角流到下颚。
他条件反射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却尝到一丝金属味——是金血渗出来了。
右眼的昆仑镜碎片突然对焦，将鱼油中的血珠放大成一颗金色琥珀，里面封印着微型的自己。
"哎哟，吃个饭还玩自恋？"令狐烟雨盘腿坐在对面，仅剩的半截尾巴有节奏地拍打冰面。
她右眼的黑洞己经收缩成正常大小，但瞳孔深处仍闪烁着不祥的银光。
烤鱼在她指尖转了个圈，鱼头对准莫十三，"尝尝这个，老娘特制的'狐火焦炭风味'，保证外焦里更焦。"
冰窟顶端的冰锥滴下水珠，落在苏漫婷额头上。
她睫毛颤动，冰蓝色发丝间闪过一缕银光，莫十三立刻放下烤鱼，爪子在地面刮出五道浅痕。
右眼的昆仑镜视野里，苏漫婷的魂魄像鸡尾酒般分层——底层是她本体的冰蓝，中层是西王母的月白，最上层漂浮着银月的银色雾霭。
「三魂平衡正在崩溃，」六耳猕猴的声音带着静电杂音，「西王母残识太虚弱，压不住银月的分魂了。」
"喂，别装深沉了。"令狐烟雨突然用鱼骨戳莫十三的手背，骨尖在皮肤上留下个白点。
"说说你那宝贝镜子又照出什么了？总不会是我前世偷喝仙酿的罪证吧？"她故意挤眉弄眼，黑洞般的右眼却让这个表情显得格外惊悚。
莫十三抓住那根鱼骨，指腹着骨节处的凹槽："看到你前世其实是只胖狐狸，偷喝仙酿结果卡在酒坛里..."
他突然发力捏碎鱼骨，"然后被西王母倒吊在蟠桃树上晾了三天。"
"放屁！"令狐烟雨的狐耳"唰"地竖起，耳尖绒毛炸开。
"老娘前世可是瑶池第一美狐！七仙女都找我讨教保养秘方！"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其实秘诀就是每天用仙露漱口，用..."
苏漫婷的咳嗽声打断了她。冰蓝色发丝无风自动，在脑后飘散成扇形。
她的左眼瞳孔变成竖瞳，右眼却完全银白，两种颜色的能量在鼻梁上方交汇，形成细小的闪电纹路。
"师父...银月...别..."她的声音三重叠加，像坏掉的收音机在三个频道间跳转。
手指深深抠进冰面，指甲缝里渗出银蓝色液体，滴落时凝结成微型冰莲。
莫十三的太极纹突然逆时针旋转，黑金能量顺着经脉涌向指尖。
他轻轻按住苏漫婷的太阳穴，能量如涓涓细流渗入皮肤。
昆仑镜视野中，三股魂魄的纠缠稍微缓和，但银雾仍在缓慢侵蚀。
"啧啧，这场景让我想起调鸡尾酒。"
令狐烟雨不知何时摸出个扁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当年在酒吧打工，最烦客人点'分层彩虹'——各种酒比重不同，必须小心倾倒。"
她突然把酒壶怼到莫十三嘴边，"来一口？正宗二锅头，专治各种不开心。"
辛辣液体滑入喉咙，莫十三呛得眼眶发红。
他盯着壶身上"狐仙特供"的歪扭字迹，突然注意到刻在角落的微型符咒——是个残缺的镇魂印。
"你这酒壶..."
"老陈给的定情信物，想不到吧？"
令狐烟雨眨眨眼，黑洞右眼吞噬了反射的光线。
"那老东西说能暂时镇压邪祟，结果..."
她晃了晃酒壶，冰块碰撞声里混着诡异的呜咽，"装过银月分身，现在当个闹铃用。"
冰窟外传来雪崩的闷响，震得头顶冰锥簌簌掉落。
莫十二侧耳倾听，十二只隐形耳朵高频颤动。
在普通人类听不到的频段里，暴风雪中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还有...指甲刮擦冰面的声音。
「东北方两百米，七个移动热源，」六耳猕猴的预警带着金属质感，「体温零下二十度，不是活物。」
令狐烟雨突然把酒壶往冰面一砸，"砰"地炸开团蓝色火焰。
火光映照下，她黑洞右眼里浮现出七个红点："冰尸傀儡？银月那孙子就这点创意？"
她掰着手指计数，"上周是触手怪，大前天是镜子人，今天改冰雪奇缘了？"
"安静。"莫十三的爪子无声伸长，在冰面投影出扭曲的兽影。
昆仑镜碎片自动调暗亮度，将外界影像投射在视网膜上——
七个通体透明的人形生物正在雪中穿行，每个胸腔里都跳动着银色光团，为首的那个依稀能看出林小雨的面容。
苏漫婷突然坐首身体，银白右眼高频闪烁："月圆...通道...他在每个时空节点都埋了种子..."
她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凝结出冰晶箭头，首指东南方，"看...镜子的...背面..."
莫十三顺着她所指方向调整昆仑镜焦距。
镜片突然刺痛，视野穿透层层冰壁，看到千米外的山坳里矗立着巨大的冰镜。
镜面映出的不是雪山，而是座倒悬的银色宫殿。
更骇人的是，镜中不断有银月分身走出，每个都带着不同年代的装束，正将某种发光物体埋入冰层。
「时空锚点！」六耳猕猴的声音因震惊而失真，「他在固化镜像通道，想把九千分身全部召回主世界！」
令狐烟雨不知何时凑到莫十三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二锅头的味道。
"看到什么了？你表情像是踩到老陈的臭袜子。"她突然用冰凉的手指扳过他的脸，"分享下呗，队长大人？"
莫十三拍开她的爪子，犬齿若隐若现："看到银月在玩拼图游戏，不过拼的是他自己——九千个分身，每个都是块碎片。
"他指向东南方，"那边有面大镜子，正在..."
"等等！"令狐烟雨突然捂住右耳，黑洞右眼流下一行血泪，"老陈的剑穗铃铛在响！"
她扑向角落，仅剩的狐尾炸成蓬松一团。
青铜剑穗上的独铃正在疯狂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那是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警报。
苏漫婷的身体如提线木偶般突然站起，白发如瀑布般垂到脚踝。
她双手交叠按在胸口，西王母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孩子们...听好...月圆时刻银月会暂时实体化...那是唯一能..."
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银白右眼突然占据整个眼眶，嘴角扯出银月的标志性冷笑："唯一能什么？杀了我？"
声音突然变成银月的低沉男声，"师尊，您还是这么天真。"左手猛地掐住自己脖子，指甲陷入皮肤，"不如看看谁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