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一个疑问出现在出现在顾湘的心头，自己从始至终把江阳当过徒弟吗？
心绪飘飞之际，顾湘得不到任何的答案，她转念一想刚才江阳对她的顶撞之举，她玉面含怒，冷然道：“江阳，你一旦跨出这扇门，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顾湘的徒弟，你也不会是摇光宗的弟子。”
“你要想清楚。”
闻声的江阳脚步一滞，他沉默了片刻，随后他摇了摇头，他缓缓道：“顾湘，从你亲手挖去重瞳开始，我就己经想清楚了。”
话音落下，江阳孤独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木门。
顾湘静静地站在原地，她的眸光一时间有些复杂难明，她沉默了许久，末了，她喃喃有声：“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废人，即使离开了摇光宗，外界的凶险也可以要了他的命。”
十三年间，对于江阳来说，他的人生是两点一线，古妖庭和摇光宗。
顾湘觉得江阳即使离开了摇光宗，他也走不远，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他的前半生中羁绊最深摇光宗，如今说的这些在顾湘看来不过是气话罢了。
此前重瞳的剥离就己经让筑基境的江阳修为大跌，与废人无异，而他现在又是一个瞎子。
离开摇光宗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顾湘则是在内心思忖江阳身上的异变和他能抗住自己威压的事情，刚才的她分明看到彼时江阳的修为几近于无，身上也并无任何灵韵超脱的法器迹象。
所以这就是一件怪事，顾湘最终只能将其归结于重瞳脱体后，本源对他的最后的一丝馈赠。
顾湘这时身体微微前倾，她伸手拿起了小木桌上先前装着固灵茶的茶盅，在她的视线里，茶盅杯壁之侧残留着余毒。
顾湘眸光变化着，她的清眸之中闪烁一抹冷冽的光，叶凡得到了江阳的重瞳，却还要对他赶尽杀绝，此人若是将宗主之位传与他，实非幸事。
但顾湘却没有什么办法，毕竟纵观整个摇光宗，单论年龄和实力，叶凡压过所有人。
顾湘这时素手微微用力，她将茶盅轰然捏碎，锋利的碎片掉落在地，随后她扫视这间小木屋内的陈设。
坑坑洼洼的小木桌，泛黄的床板，单薄的旧被子，枯草刺破地缝，屋内没有一件完整的家具，而且门窗的边缘处还有些破损，若是风雨交加之日，小木屋更加的岌岌可危，这样的环境江阳住了十三年。
顾湘一时间有些恍惚，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来到江阳的住的地方。
顾湘的心绪渐渐变得有些低沉，她缓缓走出小木屋，这时一道清雅的倩影飘然间来到她的身旁。
来人是裴文君，她声音担忧道：“师尊，我看师弟朝着山门走去，我劝他不要离宗，但他并没有听我的。”
裴文君来之前看到了江阳朝着山门处走去，但她并没有劝他不要离宗，她注视着他离开自己的视野，她无动于衷。
对于裴文君来说，江阳离宗是一件好事情。
顾湘缓缓道：“江阳五岁起进入宗内，宗门和古妖庭是他待的最久的地方，他如今形同废人，又失去了重瞳，即使走出了山门，危险就如期而至，过不了多久他自会回来的。”
闻声的裴文君眼皮一跳，作为旁观者，她觉得师尊还是有些没看清情形。
江阳为了摇光宗一个人在古妖庭待了十年，按理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师尊还是为了叶凡的将来，在江阳回宗后的某一日活生生地挖去了他的重瞳，即使裴文君当时并不在现场，但她也能想象江阳那时的绝望。
现在师尊来这样一句江阳还会回宗的，这......
裴文君实在是不想反驳顾湘。
裴文君轻轻欠身福了一礼：“师尊说的在理。”
顾湘点了点头，显得极为受用：“江阳桌上的那杯固灵茶有毒，如无意外，应该是叶凡做的，文君你去传本座的命令，扣除叶凡所在的平云山的三年俸禄，让他去祖师堂叩拜祖师七日。”
裴文君眸光微闪，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残害同门这件事情在摇光宗的祖训中，是需要抽筋扒皮的，没想到师尊知道叶凡毒害江阳之后也只是罚俸三年，加上叩拜祖师七日，这样的惩罚可以忽略。
师尊还是看重叶凡。
这还是江阳侥幸活着对叶凡的惩罚，如果江阳因此身死，恐怕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师尊都快把偏心写到脸上了。
“文君遵命。”
祖师堂。
叶凡跪伏在祖师堂中众多的牌位面前，他这时额头叩地，面容肃穆，但他的目光深处却出现了一抹冰冷的杀意。
顾湘还是看重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对自己罚那么轻，不过江阳还没死掉，却无法了却自己的一块心病。
无论如何江阳必须要死，重瞳在这个世界的主人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如今叶凡的重瞳褪去了此前的躁动，它渐渐归于平静，但它却无法发挥任何的作用，甚至于还影响现在他的视力，饶是灵力裹挟在眼睛旁边都不免看人有些模糊。
叶凡心念于此，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青木令，他将自己的手掌破开，缕缕鲜血渐渐浇灌在青木令上，刹那间，一抹诡异的光轰然浮现。
“替我杀一个人。”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青木令中传荡而出：“你要杀谁？”
“江阳。”
“等消息。”
听到这句话的叶凡笑了笑，此人一旦出手，江阳就断然没有存活之理，而且就算顾湘到时候追根溯源，她也绝对查不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杀一个废人动用一名化神境修士确实有些多此一举，但此前毕竟连固灵茶都毒不死江阳，如今小心谨慎些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的江阳从摇光宗内艰难摸索走出来，毕竟要装作一个瞎子，这的确有些难度，不过穿越过来之后体验了一会瞎子的感觉，也算是能找到个中精髓，等到他花费了一番气力走出摇光宗的山门的时候，他发现没有一个人来询问自己去哪。
江阳发现原身在摇光宗的存在感比他预想的还要小，小到没有一个人过问他的去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