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是在找朕吗？”马车车帘被掀开一个角，赫连承的声音出现的那一刻，马车前的人无有不跪。
苏德顺跳下马车，将手臂伸到马车里，赫连承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苏德顺的手腕上，踩着一个小太监的背下了马车。
刚刚还一片热闹甚至差点儿见血的宫门口，此刻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天子沉重的脚步声。
赫连承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沈清璃的身上。
她没有了刚刚的倔强，这会儿甚是规矩，甚至还有些委屈。
赫连承走近，托起她的手臂，许她平身。
“圣上。”沈清璃抬眸的瞬间，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空中只剩下她的抽泣声。
虽然这是一早就安排好的，但看到沈清璃哭得梨花带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怜惜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甚至是皇后的面儿，将她拥在怀里。
“圣上，臣妾只是陪您出宫，没想到被贵妃娘娘和余贵人冤枉至此，嫔妃和禁军统领私奔，这话她们是怎么说出来的，这不是要了臣妾的命吗？”
沈清璃靠在赫连承的胸膛上，眼眶还噙着泪水，看似柔弱的她却将严重的罪名按到了慧贵妃和余贵人的头上。
慧贵妃大着胆子抬眸，看着赫连承正在给沈清璃擦眼泪，虽然她也疑惑赫连承为何会在马车里，但有一件事儿很清楚，这次没有得逞。
“余贵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慧贵妃快速回想着刚刚她说的话，应该没有什么过分的，便将这一切都推到了余贵人的身上。
“若不是你派人告诉本宫懿嫔妹妹和林统领的事儿，本宫岂能冤枉了他们，让懿嫔妹妹这么伤心？”
余贵人不敢得罪慧贵妃，连连叩首，“嫔妾只是看到了懿嫔娘娘和林统领上了同一辆马车，不曾想是陪着圣上出宫，是……是嫔妾有眼无珠，还请懿嫔娘娘恕罪。”
余贵人不算笨，知道该向谁请罪。
但是沈清璃不想原谅她。
“圣上昨晚说好的，让苏总管去未央宫接臣妾，怎么换成了这个小太监？”沈清璃的目光落在带着他上马车的小太监上，“之前在御前从未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那小太监从赫连承下马车的那一刻身体就己经抖成了筛子，若是他刚刚看见了万岁爷也坐在马车里，打死他都不敢做这事儿啊。
“是……是余小主指使奴才这么做的。”那小太监额头都磕破了，只求圣上能开恩，留他一条性命。
带着林昊来的那个小太监也是这么说。
“也难怪这么巧，余贵人一大早地来宫门口散步呢，原来是嫌今年上元节宫里不够热闹，要用臣妾和表哥的血给宫里添点儿喜气儿啊。”沈清璃是懂如何激怒赫连承的。
那日她给赫连承说的是慧贵妃和余贵人欺负她，今日她说的是她们想要了她的命！
“苏德顺！”赫连承怒吼一声，苏德顺立刻躬身上前听旨。
“传朕旨意，贵人余氏以下犯上，污蔑宫妃，蛇蝎心肠，降为末等选侍，永久禁足。”
余贵人双腿一软，被拖下去的时候死死地拽住了慧贵妃的袖口，“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救救嫔妾呀！”
慧贵妃一把甩开了她，“圣上小惩大诫己经是开恩，若不是你，懿嫔妹妹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贵妃娘娘这话正是呢。”沈清璃接话，“贵妃娘娘奉旨协理六宫，要不是余氏污蔑臣妾，贵妃娘娘又怎么会连皇后娘娘的意思都不听，雷厉风行地要处置了臣妾和表哥呢？”
沈清璃这话无疑是在指责慧贵妃犯上僭越，雷厉风行。
慧贵妃辩解，“圣上，臣妾只知道身为宫妃应该安分守己，看到有人背叛您，未免替您寒心失控。”
“你是后妃之首。”赫连承沉着眼皮看向慧贵妃，“遇事不调查清楚缘由，只会失控，你还是跟着皇后好好学学如何打理后宫吧，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朕再把这协理六宫之权给你。”
慧贵妃死咬着嘴唇，就因为一个沈清璃，赫连承就撤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
“此事到此为止，苏德顺，你盯着后宫，谁再敢污蔑懿婕妤首接打死。”
婕妤？
沈清璃有些惊讶，她这么快就成婕妤了？
她要屈膝谢恩，被赫连承拦住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朕便想用这位份补偿你一二。”
“走吧。”赫连承搂着沈清璃上了马车。
马车己经驶出宫门，皇后也己经摆驾回宫，只有这一局彻底输了的慧贵妃坐在青石路上，任由冷风拂面，看着赫连承陪着另一个女人去过上元节。
*
赫连承和沈清璃低调出行，但马车内的装饰甚是豪华。
赫连承和沈清璃执手坐在主位上，苏德顺和小冬子跪在一边焚香煮茶。
林昊坐在马车车窗前，几番纠结下，起身跪在帝王脚前，“圣上，属下有话说。”
“嗯。”赫连承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接过苏德顺煮好的毛尖递给了沈清璃。
“属下……”林昊闭了闭眼睛，“属下愿意定下婚事儿，不再让主子忧心。”
林昊一个响头叩在地上，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最正确的决定，但他知道这是最能保护沈清璃的决定。
刚刚在宫门口，慧贵妃对着沈清璃一口一个贱人叫着，对他们一口一个私奔地说着，林昊听了尚且难受，更何况沈清璃一个心思本来就敏感的女子呢？
一个慧贵妃或许不可怕，那万一有一日前朝后宫都是他们二人的流言蜚语呢？
人言可畏，传的人多了，相信的人也就多了。
谁相信都没有那么可怕，可万一有一日，赫连承也相信了流言，觉得他们有私情呢？
到时候什么都晚了，或许等着沈清璃的，真的只是一杯毒酒。
等着他的，也就只有一条死路。
他和沈清璃是表兄妹这是事实，赫连承想要抬举他一次也是为了沈清璃这也是事实。
可他固执下去，会辜负了赫连承的期待，也会害了沈清璃。
“请主子恩准。”
沈清璃眉眼带笑，其实刚刚在宫门口演的那一出，也是让林昊醒悟过来，知道若是他执迷不悟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现在目的达成，她可不是高兴吗？
“圣上快答应啊，臣妾想知道，究竟是哪家小姐能成为臣妾的嫂嫂。”
赫连承放下茶盏，难得林昊这么清醒，他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