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偏殿内，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围在柔充媛的床榻前为她诊治。
赫连承和沈清璃沉默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柔充媛嘴角的那一抹血渍，赫连承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沈清璃消香玉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
那栀子花酥是沈清璃最喜欢的，若此刻躺在床榻上的是她，赫连承都不敢想象自己该有多崩溃。
想到这些，赫连承攥着沈清璃手掌的手又紧了紧，似乎是在害怕。
沈清璃也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感受到了赫连承的紧张，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圣上，臣妾无碍，只是柔姐姐……”
“若不是柔姐姐，只怕此刻中毒的人就是臣妾了。”
赫连承着她的手背安慰道，“莫怕，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安抚了她几句，赫连承起身瞥向太医，“还没有结果吗？”
周齐和几位太医低声交流了一番，随后才跪着上前回话，“启禀圣上，柔充媛娘娘刚刚所食的栀子花酥中含有断肠花粉末，但幸好娘娘所食不多，微臣等这就为娘娘解毒。”
“只是此毒难解，就算是解了毒，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娘娘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
赫连承睨了周齐一眼，随即发作，“只看她自己能不能挺过来，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圣上息怒。”太医跪了一地，皆是诚惶诚恐。
“马上配解药，柔充媛醒不过来，朕问罪整个太医院！”
看着赫连承气得不轻，沈清璃上前扶住了他，“圣上同太医置气做什么？还是先让他们救了柔姐姐要紧。”
沈清璃的话是有些道理的，赫连承是要问罪，但首先问的不是这些太医的罪。
他抬眸，看向跪在院中的宫人，对着苏德顺吼了一声，“滚进来！”
苏德顺弓着身子进殿跪下，事事稳重的大总管此刻也甚是慌乱，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要害懿婕妤娘娘啊，圣上一怒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呢。
“圣……圣上。”
“查出来了吗？”
苏德顺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圣上，奴才问了御膳房总管，御膳房总管说从制作点心到呈到娘娘手边，他全程看着，没有什么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赫连承的神情愈发不耐。
“只是刚刚冰泉宫的翠萍姑娘去给淑妃娘娘拿点心的时候，看了一眼御膳房给懿婕妤娘娘准备的点心。”
“奴才觉得蹊跷，己经擅作主张把翠萍姑娘带来了，如今就跪在殿外，圣上可要传她进来？”
大总管办事儿就是利索，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赫连承微微颔首，翠萍就被两个小太监押了上来。
翠萍似乎是不服气，死死地挣扎着，首到苏德顺上前踹了她一脚，她这才老实。
“这是怎么回事儿？”苏德顺让小冬子将剩下的栀子花酥端到翠萍的面前，而他自己则抱着拂尘站在赫连承身边，代替帝王问话。
“奴婢……不……不知道。”翠萍的眼神飘忽不定，连话都说不利索，肯定是在说谎。
“你若是现在说实话，还能保住你的家人。”苏德顺从袖口拿出一张宣纸，从翠萍被怀疑的那一刻，他就让手底下的一个小太监去了内务府把翠萍的身世查了个彻底。
谋害嫔妃本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苏德顺不相信翠萍一点儿都不害怕。
翠萍磕头，“请圣上明鉴，请懿婕妤娘娘明鉴，奴婢真的是……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翠萍作为最大的嫌疑人，迟迟不肯认罪，要想给她定罪，得需要证据才行。
苏德顺犯了难，那证据在冰泉宫，淑妃虽然在禁足，但她毕竟还是嫔妃之首，没有赫连承的口谕，他也不敢去搜宫。
苏德顺低下身子请旨，“圣上，要不要奴才派人去冰泉宫搜查？”
“还用问朕？”赫连承气得狠狠地踹了苏德顺一脚，苏德顺得了圣旨，一溜烟地小跑了出去。
苏德顺脚程快，不一会儿就带着证据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脸色甚是难看，一看就是被为难了。
“圣上，这是奴才刚刚在翠萍的耳房里搜到的断肠花的粉末，淑妃娘娘执意拦着奴才，奴才险些就辜负了圣上和懿婕妤娘娘的信任，将这粉末带不回来了。”
苏德顺一边举证一边告状，作为圣上身边的大红人，谁敢招惹他，偏偏淑妃骂了他一句阉人，这他能忍着吗？
赫连承给苏德顺递了个眼神，苏德顺即刻会意，将粉末打开送到翠萍嘴边。
“你既然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吃了圣上赏的东西，证明自己的无辜吧？”
翠萍开始害怕，不停地摇着头。
若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害怕？
“说，谁指使的你？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下这等恶事？”赫连承起身怒斥。
见翠萍还是不肯张口，赫连承吩咐苏德顺，“把她的家人都提来！”
翠萍这才彻底慌张，连连叩首，“圣上饶命啊，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是淑妃娘娘，是淑妃娘娘指使的奴婢给懿婕妤娘娘下毒的，这断肠花粉正是淑妃娘娘让奴婢出去买的。”
“上元节那夜奴婢去请圣上，结果害得娘娘被降位，娘娘将这一切怪在了奴婢和懿婕妤娘娘的头上，说若是……若是懿婕妤娘娘不死，那……那奴婢就得死。”
翠萍句句哭诉，看起来比她更害怕的人是沈清璃，她上前挽住赫连承的胳膊，似乎是在寻找依靠，“圣上，淑妃真的是好狠的心啊。”
“臣妾本以为她想要的是您的宠爱，没想到她是想要了臣妾的命啊！”
看着沈清璃红着眼眶，赫连承相信了她是真的害怕，其实他也在害怕。
柔充媛中毒的症状和上一世沈清璃中毒的症状实在是太像了，他最害怕的是，他会再次失去沈清璃。
“拖去掖庭严刑拷问，这些年淑妃都做了什么，都让她一一给朕吐出来！”
苏德顺听到这圣旨，只觉得毛骨悚然。
慧淑妃的父兄可是朝中重臣，圣上这是要和吴家撕破脸？
沈清璃却不这么觉得，翠萍都认罪了，慧淑妃不还是淑妃吗？
赫连承需要的是铁证，是吴家父子在他面前辩无可辩的铁证。
但沈清璃却觉得事有蹊跷，慧淑妃没准儿还真的是无辜的。
苏德顺即将把翠萍拉出去，沈清璃开口补充了一句，“苏总管可是要看好了掖庭那边，万一来了个死无对证，那可就麻烦了。”
苏德顺躬身应下，“请娘娘放心，奴才亲自盯着。”
赫连承和沈清璃审问翠萍的时候，周齐己经给柔充媛解了毒。
沈清璃坐在床榻边等着柔充媛醒来，她是受害者还是幕后黑手，还真不一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