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灵气失控
刹那间，那颗黑球未放寸光，却释放出一种无形波动，直击神魂，令人战栗。
整个万法石窟，这处由玉衡宗大能布下、安稳了千百年的洞天福地，其底层的五行法则，在这一瞬被彻底搅成一锅乱粥。
“轰——！”
声响并非来自爆炸，而是整个空间发出的痛苦哀鸣。
原本温顺纯粹的青色木灵气，霎时狂暴。
它们疯狂冲撞、撕咬，化作绞杀万物的灵气风暴，席卷了石窟的每个角落。
萧辰布下的那几颗石子，在法则扭曲的瞬间便失去“支点”之用，化作齑粉。
幻阵，应声而破。
通道内，那些正与心魔搏杀的修士猛然惊醒。
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迎面拍来的灵气乱流轰在身上。
“啊——！”
“救命！灵气失控了。”
修为稍弱者，护体灵光应声而碎，整个人被灵气洪流撕成了血雾。
侥幸活下的，也是口喷鲜血，满脸骇然，连滚带爬地朝来路逃窜。
没人再顾得上什么异宝，只想逃离这个瞬间化为绞肉机的地狱。
洞府内，林薇薇承受的压力，何止大了百倍。
“咔嚓……”
她神识中，刚刚织好的九十九根双色丝线，竟有十几根同时崩出裂痕。
签筒在她面前狂震，濒临炸裂。
外界的法则混乱，直接投射到了签筒内部。
那片好不容易平息的金灰气运海洋，再度掀起滔天巨浪。
“不行……快撑不住了。”
林薇薇脸色惨白如纸，神魂欲裂，被两股巨力朝反向撕扯。
再这样下去，别说融合法宝，她自己便要先神魂崩碎而亡。
她下意识望向萧辰，期盼他能像之前那样，拿出解决之法。
这一次，萧辰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凝重。
他没看她，目光锐利，穿透层层石壁，与遥远山峰上那三个黑衣猎犬遥遥对峙。
“他们想把我们逼出去。”萧辰声音低沉。
“那我们走！”林薇薇急道，“你不是能……”
“走了，就正中他们下怀。”萧辰打断她，“他们的罗盘，就在等我们撕开空间的那一刻。”
一旦被锁定，再无脱身可能。
更致命的是，林薇薇此刻的状态，容不得半点颠簸。任何强行移动，都会让前功尽弃，法宝与道基俱毁。
进退维谷。
林薇薇的心，沉入谷底。
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里？
绝望中，她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那个狭窄的出租屋，那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加班的疲惫，领薪的喜悦，挤地铁的烦躁，看电影的感动……
这些情绪，如此渺小，如此平凡。
在毁天灭地的法则风暴面前，这些情绪何其渺小，微不足道。
可……
为什么，我会一直记着这些？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她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你们修仙者，讲法则，讲大道，讲生与死。
可我……我是个人啊。
人，不光有生死，还有喜怒哀乐，柴米油盐！
她不再试图稳固那些濒临断裂的双色丝线，也不再对抗外界的法则风暴。
她做了一个连萧辰都未曾预料的决定。
“我的道，不是你们的道。”
林薇薇在心中呐喊。
她放弃所有防御，将自己的神识，裹挟着另一个世界独有的凡人记忆，那份最纯粹的“人性”，化作一道精神烙印，狠狠砸进了万象引运筒的核心。
她要把自己是谁，刻进这件法宝里！
“嗡——！”
签筒内部，那片由生死气运构成的狂暴海洋，在接触到这股“人性”烙印时，竟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代表生机的金色光丝，不再暴躁。
代表死寂的灰色丝线，不再怨恨。
它们斗了无数年，此刻却忽然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参照物。
生与死，是法则的两端，冰冷无情。
但“活着”，却包容了这一切。
活着，就有希望生机。
活着，也必然走向衰老死亡。
活着，就会哭，会笑，会爱，会恨。
这股凡俗的人性，成了一种最玄妙的粘合剂，一种最神奇的催化剂。
金丝与灰丝，不再需要林薇薇小心翼翼地编织。
它们主动地、疯狂地互相拥抱、交融。
速度比之前快了千百倍！
签筒中央，那团迷蒙光雾中的古老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凝实、成型！
下一刻。
万象引运筒猛地爆发出一团光。
那光芒，不金，不灰，非神圣，非邪恶。
它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的米白色。
光芒里，流淌着街角的炊烟，饭菜的香气，孩童的嬉闹，恋人的心跳。
那是红尘万丈，是人间烟火。
这团柔和的光，轻易穿透洞府石壁，朝外扩散。
光芒所过之处，奇迹发生了。
狂暴的灵气风暴，被这柔光一照，竟如躁动的孩童被母亲抚摸，瞬间温顺下来。
扭曲的五行法则，也在这光芒中自行归位，重回秩序。
整个万法石窟，从毁灭边缘，被一股最平凡的力量，硬生生拉了回来。
……
远处山峰。
为首的猎犬正冷酷地等待着目标被逼出。
突然，他脸色剧变。
“不好！能量反噬”
他手中的“法则崩坏器”，那颗吞噬一切光线的黑球内部，竟渗出了一缕米白色的暖光。
那光芒，对纯粹的法则破坏之力而言，是致命剧毒。
“咔……咔嚓！”
黑球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
“快撤！”
为首者怒吼一声，刚要捏碎传送玉符。
晚了。
“轰！！！”
法则崩坏器轰然炸裂。
三名猎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狂暴的能量反噬吞没，倒飞出去，浑身焦黑，鲜血狂喷。
“怎么……可能……”
为首的猎主挣扎起身，眼中满是无法理解的惊骇。
是什么力量？
能中和掉最纯粹的法则破坏？
那不是灵力，不是神通，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力量。
他不敢再有片刻犹豫，用尽最后力气，捏碎了怀中玉符。
一道空间波纹闪过，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洞府内，一切重归平静。
林薇薇缓缓睁开眼，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好。
万象引运筒静静悬浮在她面前，通体呈现温润的玉白色，表面流淌着淡淡的烟火气。
它完成了蜕变。
林薇薇伸出手，轻轻握住它。
一股血脉相连之感涌上心头。
她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多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她看向墙角一块普通的石头。
心念一动。
“你，是一块能带来好运的石头。”
她用神识，对这块石头下了一个“定义”。
这个定义未耗费她任何灵力，却在冥冥之中，给这块石头附加了一层看不见的属性。
她直觉感到，谁捡走这块石头，未来一个时辰，怕是走路都能踢到灵石。
这就是……定义？
比之前的预示和指引，更深入，更本质。
她按捺住激动，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签筒。
“天地无极，万象指引，请示前路吉凶。”
一根玉白色的灵签，缓缓升起。
这一次，灵签上的画面清晰无比。
那是一座用无数算盘珠子搭建的宏伟楼阁，但楼阁已崩塌过半，周围空间布满裂痕，无数混乱的线条在其中扭曲穿梭。
一行古朴的谶语，在画面下方浮现。
“破败之算，藏生机之变；混沌之序，方见真实之道。”
她看向萧辰，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萧辰的目光落在灵签上，神情变得有些奇异，甚至带着一丝怀念。
“碎算盘秘境。”他缓缓开口，说出一个林薇薇从未听过的名字。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大凶之地。”萧辰解释道，“上古时期，有位精通天机术算的大能，试图用算力穷尽天道，结果引来天谴，整个洞天崩碎，因果律彻底混乱，概率也完全失效。”
“在那里，你往前扔一块石头，它可能停下，可能飞回来砸你的头，也可能直接变成一只鸡。”
林薇薇听得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地方？
“可这签文的意思……”
“破败之算，藏生机之变。”萧辰看着她，眼神深邃，“对旁人而言，那是九死一生的绝地。但对你这支能‘定义’万物的签筒来说，没有规则，便是最好的规则，也是最好的磨刀石。”
他顿了顿，说出一句让林薇薇心神剧震的话。
“而且，那里本就是我计划带你去的下一站。”
“为什么？”
“因为那个地方虽然混乱，却也因此保存下了一些本该被抹去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