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二月的野山村,积雪被踩成了黑泥汤。葛二蛋蹲在村口磨盘上,看嫖一星用桃木剑在雪地里画符——这回画的是"农业学大寨"的艺术字。自从看到放映机后,众人也知晓了事情的原由,初步了解了蘑菇问题,然后返回了村子。
"师傅,咱这算不算封建迷信结合生产运动?"少年刚开口,老道甩手把朱砂甩他一脸:"这叫革命化驱邪!去,把批斗标语贴僵尸脑门上!让他们也感受下文化的熏陶"
祠堂院里,清朝僵尸父子正被拴在石碾子上示众。刘村长举着铁皮喇叭喊话:"社员同志们,这就是搞封建迷信的下场!"话音未落,尸婴突然撅屁股喷出团绿雾,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横幅腐蚀出个笑脸,完全的讽刺村长一脸。
梅良鑫端着改装过的农药喷雾器冲过来:"让俺用敌敌畏..."话没说完,僵尸突然跳起忠字舞,动作标准得让民兵队长都脸红。葛二蛋急中生智,掏出知青留下的红宝书:"最高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
僵尸顿时僵住,腐手摆出认罪姿势,这觉悟比一般人高多了。苗神婆的拐杖往地上一杵:"都让开!看老娘的革命化赶尸术!"老太太掏出个印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鼻烟壶,喷出的烟雾凝成个戴红袖标的判官。
"刘不长!"烟雾判官突然点名,"你祖上私改县志、偷换粮种,该当何罪?"村长腿一软跪进雪堆,怀里掉出本《齐民要术》真迹,书页间夹着张发黄的苏联专家合影。
嫖一星抢过照片怪叫:"好你个刘秃子!敢跟修正主义勾搭!"老道甩出铜钱剑,剑尖挑破照片,掉出粒发绿的麦种。清朝僵尸突然暴起,腐手捏碎麦种,露出里头蜷缩的尸王菌幼虫,人赃并获。
"闹半天是毛子搞的鬼!"梅良鑫的土铳喷出把钢珠,把幼虫钉在树干上。葛二蛋抄起农药桶要泼,僵尸却抢过桶跳起《红色娘子军》,药水精准浇进祠堂天井——藏在井底的青铜鼎冒出青烟,鼎身"亩产万斤"的刻字渐渐消融。
地底突然传来闷响,整个村子跟筛糠似的抖。苗神婆的银簪指向后山:"坏了!镇着龙脉的知青坟要塌!可不得了"众人呼啦啦往山上跑,清朝僵尸扛着石碾子开路,把雪地犁出条黑沟子,这也算是个先进工兵了。
知青坟前,二十个透明人影正在修补塌陷的坟包。领队幽灵推了推空气眼镜:"同志们,填土要夯实..."话没说完,坟里窜出个穿中山装的干部僵尸,举着公章要盖在墓碑上。
"是李社长!"刘村长刚要躲,嫖一星甩出道袍罩住僵尸。葛二蛋趁机摸出知青日记本,撕下扉页诗往公章上一贴——"贪污腐败"西个金字顿时烙在僵尸额头,葛二蛋道:“实事求是,这才是你们真实的评价,不要搞虚头”。
梅良鑫的土铳第七次走火,把公章轰成渣。清朝僵尸突然仰天长啸,腐手撕开胸膛,露出颗跳动的翡翠心。苗神婆的拐杖蘸着朱砂在翡翠上一点,整座山突然响起阴森的咆哮声。
"快看!"李二牛指着翡翠心映出的幻象——二十年前,苏联专家偷偷往粮种里掺尸王菌孢子,刘村长的爷爷为换五斤香油当了帮凶。知青们发现端倪后,被灭口封在青铜鼎中...
幻象消失时,翡翠心裂成八瓣。清朝僵尸对着知青坟三叩首,身体化作飞灰。尸婴突然开口说了句人话:"爹说欠的债还清了。"说完钻入坟堆,坟头瞬间长出棵歪脖子枣树,看长势来年得有收获,但不知有没有人敢摘来吃。
二月十五的月光下,野山村开了场别开生面的批判会。刘村长戴着纸糊高帽,胸前挂着"封建余孽"的牌子。嫖一星和苗神婆被请上主席台,面前摆着"破西旧先进分子"的锦旗,也算是风光无限。
葛二蛋蹲在台边啃冻柿子,看师傅偷偷把锦旗裁成符纸。梅良鑫凑过来显摆新改造的土铳——这回装的是驱邪朱砂。村口老槐树上,知青幽灵们排成"为人民服务"的字样,领队幽灵还在纠正标点符号的位置,可谓严谨产出高标准。
后半夜,师徒俩摸黑来到知青坟。嫖一星掏出个印着"奖"字的搪瓷缸,把灰烬撒进坟坑:"尘归尘,土归土,社会主义不养蛊。"葛二蛋突然发现后背发烫,月光照出个闪着金光的符咒——正是僵尸画的保命符。
晨光中,公社的拖拉机突突开来。戴红袖标的干部举着喇叭喊:"接上级通知,野山村改为农业学大寨示范基地..."刘村长的高帽被风吹跑,露出锃亮的光头,光明正大的袒露在众人面前。
嫖一星把最后张符纸叠成飞机,载着翡翠扳指飞向东方:"徒弟,该上路了。"葛二蛋回头望了望枣树,枝头突然开出朵血红的花。
村口石桥上,梅良鑫的土铳突然喷出礼花——竟是偷藏的过年炮仗。满天火星中,清朝僵尸的虚影若隐若现,比划了个"再见"的手势。葛二蛋摸着后背发烫的符咒,隐约听见黄河的涛声正在向他们师徒招手。
一个月后,潼关县供销社新到货的搪瓷缸上,印着"野山村驱邪模范村"的红字。王寡妇追打偷腊肉的老道时,总能看到个穿绿军装的透明人影在捂嘴偷笑。
而在黄河之间的渔船上,葛二蛋对着月光展开后背——那符咒己化作张黄河古道图,某个红点正在崂山方位闪烁。少年不知道,这是他成为真正道长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