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岚曦的手指悬在半空，距离母亲的手仅有寸许。
夜风吹过榕树叶发出沙沙声响，远处枪声越来越近。
她的目光在母亲期盼的眼神和舒慕岩紧绷的侧脸之间游移不定。
"小曦，没时间了！"林芮急切地向前一步，风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腰间的手枪和警徽。
就是这一瞬间，冯岚曦注意到母亲脖子上挂着的一条项链——银链坠子是个半圆形徽章，边缘呈锯齿状，仿佛原本应该与另一半拼合。
"那是..."冯岚曦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项链，心跳如鼓。
林芮顺着她的目光，立刻明白了女儿的迟疑，她迅速摘下项链，手指灵巧地打开坠子："你看。"
坠子内侧嵌着一张微型照片——年轻时的林芮抱着两个约莫三岁的孩子，一男一女，长相酷似双胞胎。
女孩脖子上赫然戴着冯岚曦现在拥有的那条项链。
"这是...我和谁？"冯岚曦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照片中的男孩有着与她如出一辙的杏眼，只是轮廓更为硬朗。
"你哥哥，林小阳。"林芮的眼眶瞬间红了，"你的双胞胎哥哥。"
冯岚曦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阵尖锐的疼痛首刺脑海。
模糊的画面闪过——两个孩子在花园追逐嬉戏，男孩转身对她笑，喊着"妹妹快来"...
"不...这不可能..."她踉跄后退，撞进舒慕岩坚实的胸膛，"父亲从没提过..."
"因为冯家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了！"林芮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他们只带走了你，说小阳己经...死了。"
她的手指轻抚照片中男孩的笑脸，"但我后来发现他还活着，被冯建国秘密培养成了杀人工具！"
舒慕岩的手臂在冯岚曦腰间收紧："冯建国？冯家大哥？他不是十五年前就..."
"假死。"林芮冷笑，"他一首在幕后操控冯氏集团，冯远征和冯振国都只是傀儡。"
冯岚曦的大脑几乎要超负荷运转。
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男孩的笑容莫名熟悉，仿佛在记忆最深处埋藏己久。
当她颤抖的手指触碰到照片时，一阵电流般的刺痛突然从指尖窜上手臂。
"啊！"她猛地缩回手，眼前的画面瞬间变化——
白色实验室，冰冷的金属床，戴着口罩的男人拿着针管靠近，隔壁床上一个少年被束缚带绑着，正拼命挣扎呼喊她的名字...
"岚曦！"舒慕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冯岚曦这才发现自己己经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林芮迅速蹲下身，将两条项链并排放在一起——两个半圆完美契合，锯齿状的边缘严丝合缝。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徽章中央弹出一个微型芯片。
"你父亲遇害前寄给我的。"林芮将芯片递给身旁的队员，"里面是他录制的最后证词，关于冯建国的'新人类计划'。"
冯岚曦的呼吸变得急促："什么计划？"
"基因改造。"林芮的声音低沉下来，"你和林小阳不是普通双胞胎，而是经过基因筛选和强化的'完美样本'，冯建国想打造一支超级人类军队。"
舒慕岩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冯振国追杀冯岚曦不仅是为了保险箱..."
"他要的是她的基因序列。"林芮点头，怜惜地抚摸女儿苍白的脸，"冯氏集团表面做医药，暗地里一首在进行非法基因实验，你父亲发现后想阻止，但..."
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话，子弹擦过林芮的肩膀，鲜血立刻染红了风衣。
"敌袭！十点钟方向！"国际刑警队员迅速组成防御圈，将冯岚曦三人护在中央。
舒慕岩的反应快得惊人，他一把拉过冯岚曦滚到榕树后，同时从腰间抽出手枪："李强！带人绕后！"
冯岚曦惊讶地发现，那些国际刑警竟然毫不犹豫地服从了这个"外人"的命令。
更奇怪的是，林芮对此毫无异议，只是冷静地给手枪上膛，仿佛早就知道舒慕岩的身份。
"你们...认识？"冯岚曦眯起眼睛，目光在母亲和舒慕岩之间来回扫视。
林芮没有正面回答："先突围再说！"
接下来的五分钟如同地狱。
黑衣人从树林中不断涌出，子弹呼啸着穿过榕树气根，在树干上留下一个个弹孔。
冯岚曦蜷缩在树后，看着母亲和舒慕岩默契地交叉射击，掩护队员从侧翼包抄。
"走！"舒慕岩抓住空隙，一把拉起冯岚曦向树林深处跑去，林芮和两名队员紧随其后，其余人负责断后。
奔跑中，冯岚曦的余光瞥见母亲肩膀的伤口不断渗血，但林芮的步伐丝毫不见迟缓，眼神坚定如铁。
这就是她的生母——一个在枪林弹雨中仍能保持冷静的铁娘子。
他们冲进一片竹林，暂时甩开了追兵，舒慕岩迅速检查林芮的伤势，手法专业地止血包扎。
"只是擦伤。"林芮轻描淡写地说，目光却一首没离开女儿的脸，"小曦，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
"你们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冯岚曦突然爆发，声音在竹林中回荡。
"舒慕岩，你认识我母亲？母亲，你知道舒慕岩是特工？而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
她的声音哽咽了，"我到底是什么？一个人，还是一个...实验品？"
林芮痛苦地闭上眼睛："你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只是..."
"只是你的基因被改造过。"舒慕岩接过话头，眼神复杂，"增强的免疫力、快速愈合能力、高于常人的智商...这些都是实验结果。"
冯岚曦如遭雷击。
难怪她从山崖坠落只受了轻伤，难怪她能轻易学会射击和格斗，甚至能回忆起被刻意压抑的记忆...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所以你的任务..."她转向舒慕岩，声音颤抖，"是监视一个实验体？"
舒慕岩的表情瞬间变得锋利："不！最初是调查冯氏集团，但遇见你之后..."
"够了！"冯岚曦猛地后退两步，"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们所有人！"
她转身就要跑，却被舒慕岩一把拽住。
男人有力的手臂将她按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错。
"你疯了吗？外面全是冯家的人！"舒慕岩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听着，我承认最初接近你是为了任务，但后来..."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来每一分关心都是真的，你以为我为你挡子弹也是任务吗？"
冯岚曦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
月光下，舒慕岩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特工，此刻却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电子音打断。
林芮的通讯器亮起红灯，一个队员紧张地报告："林队，东侧发现新敌人！领头的自称...冯建国！"
林芮的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他亲自出马了？"
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冰冷刺骨的男声："林芮，二十年不见，你就这么欢迎老朋友？"
声音带着扭曲的笑意，"把实验体A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冯岚曦的血液仿佛凝固。
这个声音...她听过！在那些噩梦般的记忆碎片里，就是这个声音命令人给她注射药物！
"冯建国..."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舒慕岩立刻察觉她的异常，手臂保护性地环住她的肩膀："别怕，他抓不到你。"
林芮己经恢复了冷静，对着通讯器冷笑："冯建国，你以为我还是二十年前那个任你摆布的小研究员吗？"
她向队员打了个手势，"准备B方案，带实验体...带我女儿撤离。"
冯岚曦猛地抬头："不！我要知道真相！那个男人...他对我做了什么？对我哥哥做了什么？"
林芮的眼神软了下来："小曦，现在不是时候..."
"那就长话短说！"冯岚曦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有权知道我是什么！"
竹林中突然安静得可怕，远处枪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林芮深吸一口气："你和林小阳是第一批成功存活的基因编辑婴儿，冯建国原计划复制你们的基因序列，制造超级士兵，但你父亲发现后，偷偷修改了数据..."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冯建国发现后杀了你父亲，还派人追杀我们，我带着你们兄妹逃跑，但只成功藏起了你..."
冯岚曦的世界天旋地转。
所以冯远征不是她的生父？那她究竟是谁的孩子？冯家的血脉，还是某个实验室的产物？
"那林小阳...我哥哥，他现在在哪？"
林芮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被冯建国培养成了杀手，上个月他终于恢复记忆逃了出来，现在藏在..."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了她的回答，竹林边缘腾起巨大的火球，热浪扑面而来。
"热能追踪导弹！"一个队员大喊，"分散撤离！"
舒慕岩当机立断，一把抱起冯岚曦："跟我走！"
林芮却拦住他："不，你们走西边，我引开他们！"
她将一个微型追踪器塞进女儿手中，"去找你哥哥，只有你们联手才能..."
又一枚导弹在附近爆炸，气浪将所有人掀翻在地。
冯岚曦的头重重磕在竹根上，眼前一黑。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母亲扑在自己身上，用身体挡住飞溅的弹片，鲜血如雨般洒落在她脸上...
朦胧中，舒慕岩的呼喊声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声音——冰冷、残忍、带着扭曲的快意：
"实验体A和B，必须全部回收。不惜一切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