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隧道尽头出现了一道木门。
李国强输入密码，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约十平米的小房间——简陋但干净，有床、储物柜和一套通讯设备。
"坐吧。"李国强指了指床，自己则走向储物柜取出医疗箱。
冯岚曦没有动，她站在房间中央，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墙上的地图、桌上的设备、角落的武器架...这一切都太超现实了。
"您和舒慕岩...一首都是特工？"她艰难地问出口。
李国强熟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我退役后才被国安返聘做顾问，慕岩是正式特工，三年前被派去监视冯氏集团。"
"三年？"冯岚曦瞪大眼睛，"所以他早就认识我？"
老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们见过，在一次慈善晚宴上，他伪装成服务生接近你，试图获取信息。"
冯岚曦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高大英俊的服务生递给她香槟，眼神中有什么东西让她多看了两眼...
但当时她说了什么？好像是"我不和工作人员交谈"？
"天啊..."她捂住嘴，"我当时...很傲慢对吗？"
李国强难得地笑了笑："据慕岩报告，你让他滚开。"
冯岚曦的脸烧了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舒慕岩认识的是那个完整的、骄傲的冯岚曦，而她只认识失忆后的自己，这个认知让她莫名心慌。
"为什么是我父亲会联系您？你们...很亲近吗？"
李国强坐进一把旧椅子，神情变得遥远："我们不仅是战友，还一起创建了'蓝盾'安保公司，就是你父亲后来并入冯氏集团的那个前身。"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你父亲发现冯振国在利用公司洗钱和走私，想清理门户，但还没行动就..."
"就被谋杀了。"冯岚曦接上他的话，声音嘶哑。
房间里陷入沉默。
冯岚曦的思绪飘回那个视频文件，父亲严肃的面容，还有那句"振国己不可信"...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家族。
"所以U盘里的证据..."
"足够把冯振国送上断头台。"李国强站起身，走向通讯设备，"我们需要联系总部，安排你安全转移。"
就在他打开设备的瞬间，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李国强脸色大变："他们找到入口了！"
冯岚曦的心跳几乎停止："舒慕岩...他会有危险吗？"
"那小子能照顾自己。"李国强迅速从武器架取下两把手枪，递给她一把，"会用吗？"
冯岚曦接过枪，手指自动调整到最佳握姿，仿佛肌肉记忆："我...好像会。"
"冯远征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李国强竟然笑了，"你十五岁就打靶赢过你堂哥。"
又一个记忆碎片归位——烈日下的射击场，父亲站在身后指导，远处靶心上密集的弹孔...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李国强示意冯岚曦躲到门后，自己则贴在另一侧，枪口对准门口。
"暗号？"他低声问。
门外沉默了一秒，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山鹰永不坠落'。"
李国强松了口气，打开门锁，舒慕岩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额头上有一道血痕，衣服也被撕破了。
"他们找到磨坊了，三分钟内就会搜索到这里。"他气喘吁吁地说，目光迅速锁定冯岚曦，确认她无恙后明显放松了些。
"多少人？"李国强问。
"六个，有热成像仪。"舒慕岩从背包取出几个烟雾弹，"我绕回来时看到另一队人进村了，穿着不一样，看起来像..."
"私人安保。"李国强接话，"可能是冯振国雇的雇佣兵。"
冯岚曦突然插话："另一队人...是不是领头的是个女人？"
舒慕岩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就是有种感觉。"冯岚曦按住太阳穴，那里又传来熟悉的刺痛，"我好像...认识她。"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国强迅速做出决定："不管是谁，我们得立刻转移，安全协议Alpha，分头行动。"
"不！"冯岚曦突然提高声音，"不要再把我排除在外了！这是我的命，我的选择！"她转向舒慕岩，"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舒慕岩犹豫了一下："西十多岁，短发，左眉有道疤...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冯岚曦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左眉有疤的短发女人...这个形象触发了一连串记忆碎片——一个女人抱着哭泣的小女孩、同一个女人在雨中大喊她的名字、鲜血从女人眉间流下...
"她...她是我..."冯岚曦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打断，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舒慕岩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她："冯岚曦！"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冯岚曦的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是我真正的母亲..."
刺鼻的氨水味道将冯岚曦从昏迷中唤醒。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安全屋的床上，舒慕岩和李国强正焦急地俯视着她。
"醒了？"舒慕岩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你昏迷了整整十分钟。"
冯岚曦试图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中，舒慕岩的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膀，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莫名让人安心。
"那个女人..."她艰难地开口，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想起来了...她叫林芮，是我...生母。"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国强的眉头拧成一个结："不可能，冯远征亲口告诉我，你母亲在你三岁时就去世了。"
"车祸...对吧？"冯岚曦苦笑一声，"那是谎言，我母亲没死，她...是个警察。"
记忆碎片如拼图般逐渐组合——母亲穿着警服的英姿、父亲与母亲的激烈争吵、自己被强行从母亲身边带走...
最后是那个雨夜，母亲追着父亲的车，摔倒时眉骨磕在石头上，鲜血混着雨水流下...
"我五岁前跟母亲生活，后来父亲通过官司拿到了全部监护权。"
冯岚曦的声音越来越稳，记忆也越来越清晰，"他告诉她我死了，实际上把我带去了国外...首到我十岁才回国。"
舒慕岩的表情复杂难辨："所以冯远征...绑架了自己的女儿？"
"不完全是。"冯岚曦摇头，"母亲当时卷入了一个大案，父亲认为我跟着她太危险...但他做得太过分了。"
李国强突然拍了下大腿："这就说得通了！林芮...我想起来了，缉毒大队的'铁娘子'！二十年前轰动一时的卧底行动，她差点被毒枭灭门..."
冯岚曦的血液瞬间冻结："灭门？"
"她丈夫和儿子都被杀了，只有女儿下落不明..."李国强的话戛然而止，震惊地看向冯岚曦，"等等，难道你..."
"我原名叫林小曦。"冯岚曦轻声说，这个久违的名字在舌尖上既陌生又熟悉，"父亲给我改了名，办了新身份...慢慢地，我自己也忘了过去。"
舒慕岩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所以现在外面那个女人..."
"是我生母，她找到我了。"冯岚曦抬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不是来伤害我的！"
"不一定。"李国强冷声打断，"二十年了，人都会变，你怎么确定她不是被冯振国收买了？"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冯岚曦头上。
是啊，二十年过去了，母亲为什么现在出现？她怎么找到这里的？太多疑问没有答案。
"我们需要更多情报。"舒慕岩做出决定，走向通讯设备，"我联系总部查查这个林芮的背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密码锁被启动的声音。
三人瞬间进入警戒状态，李国强和舒慕岩同时举枪对准门口。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却是一个他们都没预料到的人——村长夫人，李国强的妻子王秀芬。
这个平日里温婉的农村妇女此刻手持猎枪，眼神锐利如刀。
"村里来了两批人打起来了！"她急促地说，"一批穿黑西装的，一批穿便装的，都带着家伙！李强，你得赶紧带孩子们走！"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李国强没有放下枪。
王秀芬翻了个白眼："三十年的夫妻，你以为你那点秘密瞒得过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还有，刚才有个短发女人让我把这个交给'小曦'。"
冯岚曦的心跳加速，她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你左肩有蝴蝶胎记，最爱吃妈妈做的桂花糕，我在老地方等你。"
纸条从她颤抖的手指间滑落。
这是只有她和母亲才知道的秘密...连父亲都不知道她喜欢桂花糕，因为那是"平民食物"，不被允许吃。
"是她...真的是她..."冯岚曦的声音哽咽了。
舒慕岩捡起纸条检查："可能是心理战术，冯振国完全可能调查到这些信息。"
"不，你不明白。"冯岚曦摇头，眼中闪着泪光，"桂花糕...我十岁生日那天偷偷跑出去买，结果被父亲抓回来关了三天禁闭，没人知道这件事，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