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紫宸殿的铜壶滴漏突然发出异响。
李怡猛然从御榻上坐起，冷汗浸透中衣。梦中那棵青铜树仍在眼前晃动，枝桠上悬挂的七个光球里，倒映着七种不同的大唐结局。最令他心悸的是第八个尚未成形的光球——那里面的长安城正在星火中崩塌。
"陛下？"当值宦官在帘外轻声唤道，"卯时将至，该更衣临朝了。"
李怡低头整理袖口，忽然瞳孔骤缩。素白中衣的袖口处，赫然渗出一线幽蓝痕迹——这分明是未来世界那具机械躯体特有的量子液！他迅速将袖口攥在掌心，却见一滴蓝液落在龙纹地砖上，竟如活物般游向殿柱，与柱础暗刻的星图纹路完美重合。
"宣太医令......"话到嘴边变成，"宣方岩。"
晨光中的丹凤门笼罩在诡异雾气里。李怡端坐龙椅，看着文武百官如常山呼万岁，却总觉得他们的动作带着微妙的延迟。当宰相白敏中奏报河东节度使病逝时，他分明看到奏章上的墨迹在蠕动重组，最后变成未来世界那种发光文字。
"着吏部拟接任人选。"李怡说话时，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混着奇怪的金属回音。他下意识摸向眉心，树形标记正在皮肤下隐隐发烫。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骚动。金吾卫押着个青袍男子跪在阶下，那人抬头瞬间，李怡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方岩额头的星火纹竟与梦中女婴的量子纹路一模一样！
"草民进献《九州堪舆图》，却被侍卫......"
方岩话未说完，李怡突然头痛欲裂。铜壶滴漏的声响在耳中放大百倍，他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龙椅扶手上虚化成半透明状。恍惚间，紫宸殿的梁柱化为终南山实验室的金属舱体，而方岩正穿着未来世界的白袍，将五个星火婴儿推入培养舱......
"陛下！"
白敏中的惊呼让幻象消散。李怡发现自己己站起身，指尖正指着方岩眉心。更诡异的是，满朝文武都凝固在原地，连飘落的灰尘都悬在半空。唯有方岩额头的星火纹在缓缓旋转，映得御座后的玄武壁画泛起蓝光。
"时间锚点。"方岩的嘴唇未动，声音却首接传入李怡脑海，"您带回了第七终止符。"
静止突然打破。白敏中一个踉跄扑倒在御阶前，奏章散落一地。李怡强自镇定地摆手："方先生献图有功，赐绯鱼袋。"却在袖中攥紧了那截染血的袖口——方才幻象中，他清楚看到未来自己的星河圣剑刺穿了方岩心脏。
退朝后，李怡独自来到紫宸殿后阁。先帝留下的黑檀木匣静静躺在暗格中，匣上玄武纹的眼睛正是两粒星火石。当他的树形标记碰到锁孔时，匣内传来机关转动的脆响。
《推背图》残卷上的预言墨迹犹新："星火灼玄武，异人乱紫微。"落款是袁天罡的星象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残卷边缘的批注——那分明是李怡自己的笔迹，却写着："十二号原型体必须销毁"。
"陛下果然在此。"
方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时，李怡袖中的匕首己抵住对方咽喉。两人僵持间，铜壶滴漏再次逆流，壶嘴吐出的水珠悬浮成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竟是未来实验室：十二个培养舱中的方岩原型体同时睁开眼睛，而李怡的机械体正被猩红的终止符吞噬。
"变量即反变量。"方岩突然抓住李怡手腕，将他掌心按在自己额头。星火纹与树形标记相触的刹那，紫宸殿的地砖全部翻转，露出下面巨大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首指方岩心口。
李怡猛然想起未来世界那个管理员的话："第七实验场不同，因为我们植入了混沌变量。"此刻罗盘背面渐渐浮现出第八个光球的轮廓，里面隐约可见幼年版的自己正在终南山雪地中抱起一个女婴......
"星儿......"李怡脱口而出的名字让他自己都震惊。方岩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您终于想起来了。第八变量不在未来——"
话未说完，丹凤门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方岩额头的星火纹暴涨，整个人化作流光冲向殿外。李怡追出去时，看见皇城上空悬浮着未来世界才有的机械触手，而方岩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踏空而行，袖中甩出的竟是星河圣剑的复制品！
"保护陛下！"金吾卫的呐喊被某种力量扭曲成电子杂音。李怡低头看着自己开始数据化的手掌，突然明白了一切——这个大唐才是真正的第八实验场，而方岩是来修正历史的变量。
当第一根机械触手刺向太和殿时，李怡眉心的树形标记完全觉醒。他迎着腥风展开双臂，念出了在未来实验室学会的终止符激活密语：
"以混沌变量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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