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话,洛阳云警惕的抓紧钱袋表示:“说好的带路,我可没把自己卖给你....”
徐北修看着他那双圆溜溜的黑眸,没忍住笑出声:“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想跟你多相处相处罢了。”
洛阳云有些不明白,但他向来心大,知道少年没有恶意便说:“我还有事,等明天早晨我再来找你吧。”
“好。”徐北修点头的同时,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这样随意的邀请任谁都不会答应吧,更何况洛阳云还小。
望着少年逐渐走远的身影,徐北修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明明才相识一天,徐北修却有种他们认识很久的错觉....
回去的路上,洛阳云还跑去医馆买了些治疗外伤的药。
不管怎么说,在爷爷走的那段时间里,是洛一陪在他身边,还倾听了他许多的烦恼,所以洛阳云希望他能好起来。
山洞,洛阳云熟练的将吃食塞到人手里,洛阳云从来没有见过洛一吃东西的模样,洛一也都是在他离开时吃。
为了照顾他的自尊,洛阳云出去打了些水来,等回来食物果然没了。
拿来干布打湿,给他擦拭掉身上的血污,露出下面满是狰狞密集的伤痕,看得人心惊,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要将人害成这样。
洛阳云一边为他上药,一边说着白天的经历:“洛一,我今天遇到个修士,明明看上去和我差不多的年龄,竟然能追杀妖怪,还将想夺我钱的坏人给揍了一顿,真是厉害。”
说着,面上流露出羡慕:“要是我也能像他一样厉害就好了,唉....”
感概中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洛一那双形若枯骨似的手颤了颤。
而在那遥不可及的,雪顶山峰上的大殿中,高坐着的白衣银发仙人,他气质飘渺如尘,容貌俊美犹如神铸。
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
仙人双目紧闭,面上浮现出些许痛苦的意味,与此同时山峰刮起凛冽的寒风,天空被压抑的灰蒙住,大雪飘落带着似要将天地一同淹没的气势。
另一边不远处的山头上,姜尚吕眉头紧锁,表情严峻的看着那边发生的异样,心生不安,恐怕这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只希望不会影响到玄皓宗。
次日洛阳云按照约定来找徐北修,路过茶摊时听到有人说:“北头那家好像出事了。”
“哎,我也听说了,好像有人死了。”
“不就死人吗?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这么惊讶。”
“你不知道,那家的汉子是被东西挖去心脏死的,血淋淋的一个大洞呢。”那人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洛阳云想这不就是徐北修要找的那个妖怪吗?连忙往人住的店家跑去。
在说明情况后,领着人就往茶摊那些人说的北边去。
路上见许多农户都有家禽丢失的情况,徐北修心中有了计较。
妖即使能修炼形,但兽的本性难改,这畜牲定是吃了鸡鸭还不满足,这才又去挖的人心。
等到了那户人家,看到门口挂着白联,里面隐隐有女子呜咽幽怨的哭声,洛阳云探头过去,见是一披麻戴孝的小妇人正趴在棺材上痛哭。
见徐北修和洛阳云到来,擦擦眼泪问:“你....你们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到这里来了,快走吧,小心这儿有妖怪....”
说完,女人又忍不住落泪。
难怪这里没什么人,洛阳云问:“夫人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怕吗?”
女人红着眼眶:“当家的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活的....”
洛阳云刚想上前安慰,却被神情冷漠的徐北修拦住,他眸色一暗,从灵袋掏出一把长剑,首朝女人命门刺去。
“你干什么!?”洛阳云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出冷汗,想让他住手。
徐北修动作很快,可这一剑并没有刺到她,而是被一只长满棕红长毛的手挡了下来。
女人的脸上出现裂纹,像是要有东西钻出来一样。
“不要欺狐太甚!”
这一转变,惊的洛阳云目瞪口呆,而徐北修也不废话,手中的剑法变换万千,一人一妖打了起来。
然而狐妖并不是徐北修的对手,想跑,却注意到角落里躲着的洛阳云,便想要抓他来威胁徐北修。
然而就在她朝洛阳云伸手的瞬间,狐妖眼睛大睁,嘴里溢出鲜血,不甘的倒下去了,身后是从她心口处拔下剑的徐北修。
“阿云你没事吧。”少年将剑收起,那还有刚才冷酷无情的模样,来到洛阳云身边,将人抱住。
“还好,还好你没事,刚才快吓死我了....”
好像要出事的是他吧,怎么徐北修反应这么大?
洛阳云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抚:“我没事的,你别怕。”
在妖物斩杀后,徐北修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想和少年多待些时日,修士与普通人是不同的....
“阿云,我对你一见如故,要不我们结拜为兄弟,你跟我回青云城,我安排人给你测资质,哪怕到时候你资质不好我也会帮你的。”
徐北修说的认真,他是真心想与阿云一同修炼的,想照顾他,关心他。
凡人和修仙之人的差距太大了,只寿命这点,修士习长生法,求大道成仙。
他怕未来闭关修炼再出来之日,挚友己成枯骨。
洛阳云有些犹豫,他是想去的,可洛一怎么办?
“阿云若是担心家人的话,也可以带他们一起到青云城定居。”
洛阳云抿着唇,重复着之前曾问过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洛阳云接受过太多人的恶意了,这让他不敢轻易去相信别人。
“阿云值得。”少年笑了,墨色眼眸中是清澈而又明亮的,让洛阳云一眼便能望到底。
最初洛阳云也只当徐北修是人傻钱多的世家子弟,现在看来少年明明是有颗赤诚之心。
“嗯好。”
这日店家种的垂丝海棠被风卷着簌簌落下,打着旋飘在两人身旁,似是偷听少年间的约定。
“你等我,徐北修,等我…明天日落前我会来找你。”
“嗯,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深夜,徐北修躺在床上高兴的睡不着,想到以后能和阿云一起修炼,就忍不住的开心。
这时怀中的传音石闪烁起光亮,徐北修眸中有阴霾浮现,知道是家族长老们传消息催他回去的。
徐北修没有理会,将它扔到一边,开始静心打坐,首到天微微亮起,传音石还在持续不断的闪着光。
清晨,洛阳云在洗漱过后,便坐在洛一身旁,将要和徐北修离开的事告诉他:
“我要走了,我还有很多钱,等下我就下山寻户好人家托他们帮我照顾你....”
见他没有反应,洛阳云沉默的将一整块馒头放在他手里,还记得刚遇到他时,还要两人分一个馒头,现在不用了....
就在洛阳云起身要走,洛一那双枯骨鹰爪似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脚腕不放。
到底是相伴许久的人,洛阳云抿着唇,有些难过:“别担心,我不是不要你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男人依旧握的很紧不肯松开,洛阳云有些着急,他还要雇人来照顾洛一,再拖下去就要到晌午了。
便伸手去掰洛一的手指,结果根本掰不开,用力之下,竟然将他的手指给掰断了。
白净的脚腕处浮现出青紫,洛阳云没在意,反而懊悔的看着被他弄伤的洛一:
“抱歉,等会我会找来大夫给你看的....”
说完洛阳云转身离开山洞,往山下去,却不知道那几个被徐北修揍过的乞丐,就在山下守着。
“大哥,那小子下来了。”
“知道知道,赶紧藏好别被看到了,这小子天天往山上跑,肯定有秘密,没准就是把钱什么的藏在上面了。”
见洛阳云走远,过好一会他们才上去,并下定决心,就算是把山翻遍也要找出那小子的秘密。
三个人找了会,发现溪边有种菜的痕迹,便顺着溪流走,融合他们发现了山洞,以及里面遍体鳞伤不能动弹的洛一。
为首的老大面色难看:“一个乞儿还养这么个废物真是有病。”
他转头看向两人问:“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吗?”两人摇头,老大气的朝洛一身上踹了一脚,狠毒的目光打量着这里。
干净、整洁,外面还开垦出块种着蔬菜的地,无一不透露出它们的主人洛阳云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哼,臭小子之前还敢找人打我们,这家伙是他的亲人吧,啧,连个人样都没了,我们哥几个心善,就帮他超度一下吧。”
说完,搬来干柴铺满整个山洞,随着燃烧的火把落下,火焰将这里吞没,老大冷笑,敢和他们作对就是找死!
寻找着合适人家的洛阳云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涌上来不好的预感,连忙往回走。
视力极好的他,远远便看到山上冒出的缕缕黑烟,加快脚步竟正好与下山的三人撞上。
“呵,臭小子之前跑挺快啊!?还找人打我们,看这次谁能救你!”
洛阳云眼神冰冷,心中的不安化作实质:“你们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看到有个残废,帮你将他超度了而己,一个废物活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我们。”
“是吗?”洛阳云声音很轻,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支支吾吾说的什么呢?”老大朝他走过去。
谁知洛阳云突然重重的撞在他身上,力道之大,竟将男人撞的后退几步。
“嘶——给我把他抓住,这次必须好好教训他!”
孩童的力量在面前,还是太过孱弱,洛阳云三两下就被按倒在地,为首的老大用力捏着他的下巴:
“还敢和我们做对!识相的话,就把钱财交出来,否则就送你和山洞里的那个废物见面。”
洛阳云咬着唇,眼眶通红,里面带着满满的恨意,是他害死了洛一....
伴随着锥心之痛,周围的温度以缓慢的速度在下降,少年像是完成了某种蜕变。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天好像变冷了?”按着洛阳云的男人将疑惑的看向老大。
就在洛阳云绝望的闭上眼睛时,丹田一股无形的力量向西周震荡开。
瞬间,附近的花草树木都裹上层透明的冰霜,而那三人则一脸惊恐的被冻成了雕像。
随着洛阳云挣脱开来,雕像碎了,冰碴同血肉混合成了一块块的。
少年错愕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血腥味萦绕,洛阳云脸色惨白,这是他做的…?
洛阳云强撑起身体,往洛一在的山洞走去。
到地方只看到被火烧的漆黑山洞,以及一具躺在里面的白骨,少年沉默的上前为他收敛,一枚玉戒指掉了出来,洛阳云捡起来握住。
少年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情绪,眼眶通红,泪水如决堤般的涌了出来。
啪嗒——啪嗒——
晶莹透明的泪珠落在焦黑的地面,洛阳云痛苦的弯下腰,不断说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山中多了个坟包,里面葬着的是他朋友。
............
夕阳西下,坐在海棠树下等待着的徐北修,眼里亮光渐渐消失,黑暗同夜幕降临,月光照在俊朗的脸上,本该意气风发的模样此刻竟意外显出几分狼狈。
洛阳云发现要到了同徐北修约定的时间后,就起身就往城里赶去。
可像是使用那种奇怪力量的后遗症,下山走了没多远的洛阳云没了气力,最终虚弱的瘫倒在一棵树下,像只濒死的小兽,喘着粗气默默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时,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动作轻柔的将少年捞入怀中。
恍惚间,洛阳云似是见到张菩萨低眉的仙人面,清冷的,如白玉般的人物。
额心一点红痣,眼睛狭长,长睫下是浅金色的眸子,它合该是冷的,洛阳云却意外感受到温柔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