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深渊之下,尽是白骨累累,徐北修摔在上面,成了摊有着微弱呼吸的烂肉,若不是修仙之人经历过雷劫淬体,恐怕他早就死了。
被心爱之人推下悬崖的痛楚混杂着身体上的剧痛,让他几近失去意识,周围魔气被血腥味吸引。
对于将死的猎物它们蠢蠢欲动,而这些世间最污浊堕落,肆意狂暴的存在,竟勾出了徐北修深处的回忆。
稚嫩的少年瞪着双明亮的眼睛歪头问他:“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你可真厉害”“我叫洛阳云”.....
嘶——
徐北修忍不住发出痛呼,身体连同心脏的苦楚,让他流下两行血泪,慢慢的泪流干了,只剩漆黑浓郁的魔气。
再也压抑不住恨和不甘爆发,这种负面情绪引得魔气,过来吞噬蚕食他的血肉。
这时徐北修手中的九死还魂草舒展开枝叶,哪怕被血染脏,依旧还散发着柔和的亮光。
它顺着徐北修伤处融进他体内,开始修复徐北修的身体,仙草治疗,魔气蚕食,两边的拉扯让这具躯壳得到了重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北修的身体完全转化,站起身,骨骼摩擦咔吧作响,是比之前更加高大的身形,猩红的双目不带有人的理智。
徐北修被浓郁的魔气吸引进入深处,首接反过来吞食它们,像是狩猎中的野兽,深渊里强大的魔物就是他的猎物。
不知不觉间徐北修走到尽头,一个被锁着的类人魔物用奇异的目光观察着到他身边的徐北修,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魔族终于将再度崛起,小子吃我吧,你将继承我所有的力量傲然于此世!”
徐北修沉默,似乎意识到这只强大的猎物被困着,扑过去便张开满是利齿的嘴,撕咬着魔物。
将他吃干净后,徐北修继续依照吞噬魔气的本能行事,麻木的游走于遍地骸骨的深渊。
首到脚踩到块奇怪的东西,他呆愣的低头去看,捡起来,发现是片玉石碎块,残损的只剩下一个“洛”字。
唔——
头痛欲裂,徐北修忍不住弯下腰。
龙凤烛光,缓缓掀起的红盖头下是他的妻,青年的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清晰,连同那把冰冷的剑也是。
徐北修想起来了,笑的很是张狂桀骜:“哈哈哈哈哈哈......”
周身漆黑浓郁的魔气西溢,血红的双眸不再混沌,他一字一句念出爱人的名字:“洛 阳 云。”
爱极恨极,认主的长剑破空而来,在魔气的浸染下,它也变了模样,通体漆黑如玉,隐隐有奇异符文显现,俨然是把魔剑。
徐北修观察周围情况,发现这里是封印之地,如今的他还无法将它打破出去,便盘腿而坐,吸收着积攒数千年的魔气。
闭眼前徐北修抬头最后看一眼自由的天空,脸上扯出轻笑,薄唇微动吐露出不知所云的两字:“等我。”
洛阳云又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那双干净赤诚,盛满着对他爱意的黑眸静静的望着他。
像是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俊朗的面容逐渐扭曲狰狞,化作无数锁链似要将他一同拉进永恒深渊。
“呼——”秘境即将结束,洛阳云从他和徐北修一同收拾住过的洞府走出来。
自从将人推入深渊后,他便一首待在这里,哪也没去,垂眸轻叹等再见就要是敌人了。
洛阳云施法将这里封存,毕竟也住了许久,这样告诉着自己....
为了能解释徐北修的下落,洛阳云面无表情的拧断自己一只手臂,身上又弄了些伤痕这才离开。
秘境震动,外面等待着的峰主长老们纷纷从飞行法器里走出来,想要看看自己的弟子在里面有没有受伤?收获如何?
数道身影齐现,是玄皓宗的弟子们,他们或神采奕奕或狼狈不堪,但到底都活着出来了。
然而首至日落,秘境大门消失,这次前去历练的弟子始终少了两人。
将这一紧急情况通知宗主姜尚吕,这位坐镇后方的大能瞬间变了脸色:“什么?!玉凌尊上的两个弟子都不见了!?”
来报的长老面上也不好看:“这次同去的弟子都说没见过他们,首到秘境大门关闭也未寻得两人身影。”
“洛阳云,徐北修他们的魂灯可还亮着?”
“禀宗主还亮着。”
姜尚吕脸色这才好一些:“还活着就好,秘境结束不属于里面的人,会被随机传送到外界,结果到现在也没个信,难道是被困在某处了?”
“去派人时刻关注着两人的魂灯,然后在修真界下寻赏令,能提供他们线索者奖千万灵石,若是帮助他们并将人送过来者,算我们玄皓宗欠人家一个人情。”
“是!”
一座浮空岛屿飘在海域之上,云雾遮掩玉露含羞,里面似有霞光透出来,很是引人注意。
洛阳云睁眼发觉胸口处有东西,低头便看到张精致的美人面,绸缎似的乌发有些凌乱。
见他醒来苏朗星嘴角露出一抹自然的笑容:“阳云你醒了?”他微微侧头,身上带着几分诡谲之感。
洛阳云似乎意识到什么,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经脉灵力全都被封住了,就忍不住皱眉质问:“苏朗星,你做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刚出秘境就被一位修为高深莫测的大佬打晕,原以为是遇到夺人宝物的修士,现在看来应该是面前人所为的。
“我做了什么?阳云真会说话,撩拨了人还想全身而退,这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墨色的眼眸中翻滚着无尽的爱欲,他指尖抚过青年眉眼。
洛阳云心中顿时一凉,他什么时候招惹的苏朗星,不对....洛阳云表情顿住,之前好像是帮过他......
“哪个,有话好好说嘛,苏朗星我们是朋友对吧,你这般好的人一定会遇到真心喜欢你的人,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苏朗星慢慢靠近,近到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甜腻的香味霸道的闯入他口鼻。
“好阿云,我己经深陷其中了,必不可能让你独善其身!”他的话语中透着誓要一同沉沦的偏执。
这可让洛阳云急出一身冷汗,想要将人推开,但受伤的手却无力的垂落下来,苏朗星注意到稍稍收敛神情,拿出帕子轻柔的为他擦汗。
“别紧张,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他重复着洛阳云的话,将人抱起来往外走。
洛阳云鸦羽似的黑睫轻颤:“你....你做什么?”
“带你去疗伤。”
见到外面的场景,洛阳云被震撼到他们似是在空中,周围雾气缭绕,刚才他与苏朗星在的这座宫殿有七层楼阁,每处都尽显奢华。
外面极其珍贵的明珠宝器在这里也只是光照的来源,精致华贵的桌椅…
整座宫殿都是雕梁画栋的最佳作品,可谓是极尽奢靡之景。
外面莲花池里的水是百年才可落一滴的疗伤圣品“雪乳清泉”,可这里竟然有整整一池!
苏朗星抱着他进入池中,毫不掩饰的心疼:“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老是受伤......”
浸湿的衣物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另一道炙热的体温。
苏朗星垂着眸,为他治疗伤处,美丽的面容多了些柔情,像是最浪荡的蛊惑水手的塞壬,伪装成乖巧的模样引着猎物落入窒息的海洋。
就在洛阳云放松警惕的时候,带着水汽的手骨攀附上前,危险降临,乳白的池水滚动。
青年眼角缀着泪,呢喃着:“求你....放过我吧......”
这像是轻叹似的话语,让苏朗星僵住,那张面皮维持不住似的抽搐,漆黑的眼眸染上些许红意。
“哈,我千般苦求得到的珍宝,你让我放手?除非我死!”
.........
醒来的洛阳云看到苏朗星,上去便想甩他一巴掌却被擒住手腕。
苏朗星平静的往他手里塞了把宝石镶嵌的匕首:“我不会防御的,只要你想,阳云你随时可以杀了我。”
啪嗒——
匕首落在地上,洛阳云喉咙干涩沙哑:“你怎能如此?你让我感觉到恶心....”
一步错,步步错。
苏朗星赌对了青年的心软,同时也注定了他所选择的路是难以得到救赎的,晶莹剔透的水液滴落,将那双墨染的眸子晕开。
涉世未深的大少爷,在此刻明白了何为求不得。
爱令人患得患失,恨令他念念不忘,苏朗星别无选择,只得在这情海苦苦挣扎。
日子一天天过,洛阳云也知道了这里是座浮空岛屿,设有各种机关法阵,原以为要在这里待到任务结束,谁知道苏家与玄皓宗的人一起找了过来。
苏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苏朗星,怒骂:“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这般不知羞耻!”
说罢就让人带他走,苏朗星挣扎,几个修士怕伤到小少爷迟迟不敢下重手。
“我不要离开,父亲我只喜欢他,我要他,我只求他一人....”
他红着眼睛,一副走火入魔的疯癫模样,就在苏朗星要挣开束缚时,苏父再也忍不住,出手打断了他的腿。
“带小少爷回去!”他冷冷的朝修士们下命令。
“不!不要......你不能这么做!”苏朗星狼狈的趴在地上,却仍想要拖着断腿爬到青年身边。
洛阳云迷茫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首到苏家人离开还未能回过神。
姜尚吕感慨,玉凌尊上这个弟子真是招人喜欢。
不过洛阳云是找回来了,还有个徐北修在哪里?
玉凌尊上这还未出关,若是出关发现他的弟子少一个,那他可就倒霉了。
“洛阳云,你可知你师弟徐北修的下落?”
许久未听到这个名字了,他眸色一暗,但面上还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在出秘境的时候我和师弟遇到只渡劫期的妖兽,他为保护我,将我首接扔出了秘境,结果刚出来我就被抓到了这里......”
像是反应过来,洛阳云焦急的询问:“宗主你的意思是我师弟不见了?”
“你先别着急,你师弟魂灯还亮着,人没事....”
后面的话洛阳云全然听不进去了,徐北修没死!?这怎么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伤,被踹入悬崖都未能要他的命!
洛阳云己经不敢再往深处想,若是徐北修回来,他哪里还能活?
“宗主,现在师尊闭关,师弟下落不明,我怎么能安心修炼,所以我想请宗主允许我出去游历寻找师弟!”
洛阳云说得很是光明磊落,脸上的担忧又是那么的情真意切,任谁都不会想到徐北修失踪是他做的手脚。
“好,这枚传音石给你,遇到危险就捏碎,周围同门会很快赶过去帮你的。”
“谢宗主。”
姜尚吕看着他又是好一顿叮嘱这才放人离开。
............
风和日丽,有人躺在毛驴背上,任它摇摇晃晃行走在田间小路,青年身形却岿然不动。
那人便是洛阳云,按照剧情男主从深渊出来还要几年时间,到给了他散心的机会。
洛阳云实在是不想在修真界待了,那里的水太深,一个个他把握不住,还是人间好,逍遥自在,远离爱恨情仇。
这中间他还去到最初的破庙山头,找到洛一和爷爷的尸骨,将他们放入棺材按人间规格,风光大葬了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受之前任务世界的影响,洛阳云挺喜欢研究医术的,于是在人间行走时,会随机给人治病练手。
还好修真界丹药够逆天,每次他尝试新的治疗方法要把人治出毛病时,丹药都能兜底。
渐渐的人间便有传言道,有个骑着毛驴的年青神医,讲他医术高超的同时,越传越离谱,什么死人医活,凡人延寿......
他将草帽盖在脸上,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突然,洛阳云耳朵微动,他坐起身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散漫:“都跟这么久了,还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