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东西不必带,我们来去自如,可回来取的。”山雾看着拂柳在收拾,眼看着大箱子小箱一个一个的,有些惊讶地说道。
“夫人不必担心,这些到时候都有人帮忙抬的,我们也得如常人一般做做样子不是,不然什么都不带,容易引人怀疑。”拂柳说道。
“好!那听你的!”山雾说道:“夫君,我们去买点点心带上吧,这过去的路程有多远呀?我们得多备一些!”
“好!要走三日水路,一日陆路。”
于是,西名侍卫都留在家收拾行囊,二位主角空了下来,二人溜达着上街采买。
二人来到了一处糕点铺子,队伍实在是太长,山雾没耐心等候,便跑去逛衣衫首饰馆了。那日崔晚声的银链面纱颇为美妙,山雾也有些心动,想找一幅更美的。
二人在柜台前挑选着,突然听到身旁三两妇人在聊天,讲江南的事情。
一女子说:“唉~我觉得京城的样式也不过如此,这柜台里的,都是我们江南去年的样式了~掌柜的!你们就没有更新的了?”
掌柜的面色讪讪,心想这人怕不是来砸场子的。“夫人说笑了,我这千金万玉阁可都是最时兴的货,您再看看,说不得看岔了也是有可能的。”
“哼,我姐姐怎会看错,你这些就是去年的款,你看这攒珠金簪,去年那江南花魁便戴过这式样了……”另一女子也跟着吵嚷起来。
一时间弄的阁中人声鼎沸,都在打听江南可有更新样式,竟然比京都还要富贵?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山雾听着她们说江南的盛景,有些好奇。
靳鸿脸色有些凝重,“好!我们去看看。”
二人走到暗处,瞬间传形到了江南省。
二人东逛逛,西逛逛,繁华不似作假,物资丰盛也真如传言。
“我感觉这里比起京都还要好些!”山雾手中拿满了精致首饰,一时间不知道挑哪个好!
“嗯!此地富庶!”靳鸿也被眼前的繁华盛景惊的有些哑然。
往常只知江南富庶,但是这两年,不是报了水患严重么?探查官下来核查也是报的情况属实,难道,作假?
靳鸿心中有了计较,与山雾商量,“我们去普通农户区走访一下吧。”
“好!我们去看看当地人都吃什么!我们也弄点尝尝!”山雾带着靳鸿掠过三五个村子,好几片水塘,最终在一户打渔人家,落了脚。
这户打渔人家姓张,夫妻俩有些年纪了,风吹日晒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苍老些。
“大伯,我们夫妻二人路过此地,想买一餐饭食可好?”靳鸿上前打听道。
“哦!外乡人是吧,好呢好呢,我们这十八里滩还真是没有店铺,你们二人怎么不小心跑那么远呀?”张大伯热情问道,“老婆子,快把今天捕的二两鲫给二位炖上一锅,再贴一圈锅贴,再炒两个青菜。”
“好嘞,客官您先坐,老婆子我手脚快得很,一会就好!”张大婶便拎着鱼篓子转身向厨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向岸旁玩泥巴的小丫头吆喝了一声:“六丫,过来帮我择菜。”
靳鸿山雾二人随着张大伯在榆树下坐定纳凉,张大伯收拾完渔获,又开始拉扯渔网开始补。
山雾问道:“张大伯,您家有几个孩子呀,刚刚那个小丫头排行第六嘛?”
“唉,姑娘您不晓得,我和老婆子这辈子生了六个孩子,五个儿郎,一个姑娘,可是去年一场水患,我这鱼也没了,五个儿子也没了!”张大伯讲到此处,声音带了哭腔,手中的缝针也有些颤抖。
仿佛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与他这两个外乡人,一诉腹中苦水:“去年那场水患,是比往年严重了些,官家调用民力去赈灾,自那日起,他们去往何处也不知,要赈灾多久也不知,只知道半个月后,官家来信,说我那五个儿,都牺牲了,都被洪水冲走了,尸骨无存呐!尸骨无存……”张大伯,平复了一整年的情绪,此刻掀起了一角,便再也拦不住了,抱着头哭了很久。
靳鸿山雾听闻,心中也不是滋味。想安慰一番,又问道:“大伯节哀,官家可送来抚恤?”
张大伯平复了一下心绪:“抚恤金倒是齐的,不曾克扣,就连这一整年,我和老婆子两人还可以从官中领一两银子每个月,只是苦了我那五个儿!我的儿啊……”
“一两银子每个月?”靳鸿心中纳罕,朝中不曾听闻有这样一笔大的开支,若真有,那江南官员不得连日连夜的上书请奏?
靳鸿按耐下心下疑惑,安抚了一会张大伯,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张大伯还是恢复了平静,手中继续缝补渔网,只是仿佛被抽干了灵气,仿若木偶一般。
山雾心中也有些难过,靠着靳鸿,有些伤感。
没过多久,张大婶便做好了一桌饭菜,吆喝着二位吃饭。靳鸿也拉过他们一同上桌吃饭,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还说起了不少家乡人的八卦。
张大伯像是为了开解自己,又谈到,前头十七里滩,那家姓吴。他家姓名取得不好,叫吴厚,这人惨矣,生了八个儿子,去年洪水冲走七个,现在只留一个最小的在家,和我家六丫头一样大,才八岁。
当一个惨的,碰到一个更惨的,仿佛会有些许安慰。
只是这也太过碰巧了些,损失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大伯,那场水患,可有女眷小孩被冲走?”靳鸿问道。
“嗯,大水当地可能有,我们离得远,也不太清楚,只是可惜了我们这些儿郎,唉。”张大伯还是有些嗟叹。
“大婶做的这个鱼,很是香!很好吃。”山雾吃着鲫鱼,给予了了真心的评价。
“咳,农家手艺,别的不说,我这小鱼锅贴做出来,我那一群儿郎无不拍手称赞,只可惜他们再也吃不到了。”张大婶有些高兴,想到爱吃鱼的儿子们,又有些伤感。
众人伤感一阵,安慰一阵,临了,靳鸿给二老偷偷留下了一袋银钱,才离开。
二人离开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二人沿着鱼塘边向外走,这里是水乡,入目是接天无穷的池塘,大大小小,太阳照耀下,如一块块明镜。
“你怎么看?”山雾问道。
“我怀疑有人故意私藏壮丁!”靳鸿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