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青瓷茶盘里端起一盏莲子羹，"您看，我还惦记着您炖的甜汤呢。"
云明彦哼了一声，却任由孙女把温热的瓷碗塞进掌心。
70岁的老人腰背依旧挺首，方才追着孙子跑过半个庭院，呼吸竟还平稳。
他舀起一勺莲子，忽然对着躲在假山后的云沐白喝道："还不滚过来！"
云沐白耷拉着脑袋蹭过来，卫衣帽子歪在一边："爷爷，我真就是开个玩笑......"
话没说完就被拐杖敲了下小腿。
"你那点心思，当爷爷看不出来？
"云明彦吹着碗里的热气，浑浊的眼睛却透着精明，"不就是想套你姐的话，问她在节目里有没有心动的男嘉宾？"
庭院突然安静下来，只余风吹过风铃的叮咚声。
云落落手一抖，羹汤险些洒出，而云沐白瞬间瞪大眼睛，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云明彦端起青瓷茶盏轻抿一口，杯沿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老花眼镜。
他着杯身暗纹，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落落，你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
要是还没合心意的，爷爷通讯录里可有不少青年才俊——上个月和我下棋的老朋友，他家孙子刚从国外回来，现在在做人工智能......"
"爷爷！"云落落慌忙放下羹匙，瓷勺与碗沿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影，映得耳尖泛起薄红，"您又开始说这些了。"
"我这不是操心你？"
老人重重放下茶盏，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网上那些说你和姓季的......"
他突然从红木茶几抽屉摸出老花镜，颤巍巍戴上，从手机里翻出保存的新闻截图，"我特意找人查了，季家根基在国外，虽说资产够看，但你要真跟着去国外......"
云沐白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蓝发扫过云落落肩头。
他伸手夺过爷爷的手机，夸张地倒抽冷气："这哪行啊！我姐可是云家的掌上明珠，要嫁也得嫁......"
他突然促狭地看向云落落，"得嫁个能把您留在国内的！"
云落落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只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老宅的座钟发出整点报时，在寂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柔和："爷爷，您就别瞎操心了。
我和季礼不过是节目效果，观众爱看什么，节目组就剪什么。"
她拿起茶壶为老人续茶，水流注入杯中的声响叮咚悦耳，"您孙女心里有数，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云明彦盯着茶杯中舒展的茶叶，半晌才哼了一声："有数就好。
不过你记住，"他抬起头时，眼角的皱纹里盛满关切，"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我们云家老宅，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云沐白突然伸手揉乱云落落的头发，被云落落反手拍开。
他嬉皮笑脸地举起双手："对嘛对嘛，我姐这么优秀，想娶你的人不得排队到黄浦江？咱们慢慢挑！"
阳光斜斜照进厅堂，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云落落望着爷爷鬓角的白发和弟弟云沐白眼底藏不住的关心，心底泛起融融暖意。
云明彦摘下老花眼镜，用帕子缓缓擦拭镜片，浑浊的目光却透过镜片上方，牢牢锁住云落落的脸："落落，你进娱乐圈也有些日子了，现在还想着单打独斗？
"老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量，廊外的风穿堂而过，吹动他雪白的鬓角微微发颤。
云落落挺首脊背，晨光为她勾勒出坚定的轮廓。
她想起深夜背台词时的困倦，想起试镜失败后躲在角落的眼泪，那些独自咬牙坚持的时刻在脑海里翻涌。
"爷爷，"她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耳垂上简单的珍珠耳钉，"云家的光环太耀眼了。
我不想别人提起云落落，只记得我是云家的千金。"
雕花檀木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云明彦突然爽朗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小憩的麻雀。
他颤巍巍伸出手，布满老年斑的手掌轻轻覆在孙女手背上："好！好！不愧是我云明彦的孙女！
"老人浑浊的眼底泛起泪光，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个扎着羊角辫，非要自己学骑自行车的倔强小女孩。
"等等！"云沐白突然从红木榻上弹起来，银灰色卫衣帽子滑到脑后，挑染的蓝发乱得像团鸟窝。
他蹲在云落落面前，双手撑住膝盖，表情难得严肃："姐，白久久跟我说，你进娱乐圈是为了......"
他刻意拖长尾音，观察着姐姐骤然绷紧的肩膀，"为了某个男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廊下的风铃突然叮铃作响，云落落感觉喉头发紧。
指尖无意识着裙摆，她深吸一口气，却在开口前被云明彦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的声音打断。
"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老人板起脸，浑浊的眼睛却在看向云落落后瞬间清明，"落落的路，让她自己走。
云落落猛地攥紧手中的青瓷茶盏，滚烫的莲子羹在碗中晃出细密的涟漪。
她抬头时眼尾泛红，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竖起全身戒备："云沐白！别拿这些没影的事胡说八道！
"话音未落，廊下的铜铃突然叮当作响，惊得她手一抖，几滴甜汤溅在月白色裙摆上。
云沐白单手插兜倚着雕花立柱，银灰色卫衣的抽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挑眉扯出一抹坏笑，故意凑近压低声音："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你们那时候玩的可是真心话大冒险，你自己说的....."
话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云明彦的拐杖。
"小兔崽子！"老人气得白胡子首颤，雕花拐杖重重杵在青砖地上，"敢这么跟你姐说话？
"云明彦颤巍巍转身，布满皱纹的手温柔地抚上云落落泛红的脸颊："落落别听他瞎说，感情的事讲究缘分。
要是遇到喜欢的，大胆去追，爷爷给你撑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