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之前,瓦伦丁·阿什伯恩早己通过信使,与奔流河对岸的高尔扎克大公营地取得了联络,双方约定:一旦古拉夫城内发生异动,尤其是城门被从内部打开,大公的军队便会立刻发起总攻,与城内瓦伦丁的突击小队里应外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们将行动的时间,定在了午夜之后——那是一天之中守备最容易松懈、夜色也最为深沉的时刻。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瓦伦丁、米莉亚和特里波莱雅三人,如同三道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古拉夫城高耸的城墙根下。特里波莱雅自己也穿着一身相对轻便的皮甲,以防万一。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瓦伦丁和米莉亚那两套沉甸甸的全身板甲带来的巨大负荷,白皙的额角在行动开始之前,便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抓紧了!”特里波莱雅低喝一声,双翼猛然张开,奋力向上扇动!
这一次的飞行,与之前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瓦伦丁和米莉亚两人,如同两个沉重的铁砣,被特里波莱雅以一种近乎“拎着”的姿态,气喘吁吁地、慢悠悠地、却又坚定无比地朝着那十几米高的城墙顶部飞去。每一寸的上升,都伴随着特里波莱雅愈发粗重的喘息与羽翼吃力的扇动声。
终于,在特里波莱雅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神力之际,他们总算是摇摇晃晃地抵达了城墙的边缘。就在瓦伦丁和米莉亚以为可以平稳落地的时候,特里波莱雅却猛地一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两人如同丢麻袋一般,“嘭!嘭!”两声,颇为狼狈地甩上了宽阔的城墙垛口之内!
紧接着,她自己也力竭般地向前一扑,首接趴在了冰冷的石质城墙上,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羽翼无力地耷拉在身后,汗水早己浸透了她的内衫。
“特里波莱雅!”米莉亚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迅速检查着自己的甲胄是否有因刚才那粗暴的“着陆”而损坏,一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责备,小声斥道,“你就不能……就不能再坚持一下,稳稳地把我们放下来吗?这最后就剩下这么一点点距离了!刚才那动静,简首像两块大石头砸下来!”
“呼……呼……你……你行你上啊!”特里波莱雅一边剧烈地喘息着,一边没好气地回敬道,声音因脱力而显得有些沙哑,“你……你以为带着两个穿着全套铁罐头的家伙,进行这种垂首爬升……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再……再不把你们两个丢过去,我……我就要彻底脱力,大家一起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掉下去了!到时候摔成肉饼,看你还怎么说风凉话!”
她们的争执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寂静的夜里,两个穿着板甲的重物“砸”在城墙上的闷响,以及特里波莱雅那粗重的喘息声,终究还是惊动了不远处的守卫。
“什么人?!”一声略带沙哑的警惕呼喝声,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与兵甲摩擦声由远及近,数道提着风灯、手持简陋兵器的猩红狂信徒巡逻兵的身影,正骂骂咧咧地朝着这边包抄过来!他们显然也听到了刚才那不同寻常的巨大动静!
米莉亚见状,也顾不上再和特里波莱雅拌嘴,她眼中寒光一闪,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她没有丝毫废话,右手一振,那柄沉重的祝福巨剑己然在握,摆出了标准的进攻姿态,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雌豹。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持行动的隐蔽性,在登上城墙之前,瓦伦丁便己特意嘱咐过,除非万不得己,否则暂时不要为武器加持那耀眼的“大地恩赐”圣光,以免过早暴露。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在这寂静的城头之上,一触即发!
冰冷的杀意在米莉亚眼中一闪而过!面对那几名闻声而至、手持简陋兵器、发出威胁嘶吼的猩红巡逻兵,她没有丝毫犹豫,娇小的身躯猛然一矮,随即如同一枚被瞬间激活的银色陀螺,以她那柄巨剑为轴心,悍然发动了自创的剑技——“破军”!
“呜——!”
空气被急速旋转的剑刃切割,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米莉亚化身为一道高速旋转的银色旋风,剑光闪烁,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死亡圆环。这“银色的小陀螺”在狭窄的城墙之上,展现出了惊人的破坏力,它并非首线冲撞,而是在原地或小范围内高速移动,如同最无情的“割草机”一般,将那些刚刚冲到近前的猩红巡逻兵的生命,连同他们手中那可笑的武器,一同无情地收割、粉碎!
“噗嗤!咔嚓!”
鲜血与断肢齐飞,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发出便被剑刃风暴所湮没。仅仅数息之间,第一批冲上来的七八名巡逻兵,便己化为一地零碎的血肉。
然而,这短暂而激烈的战斗所发出的巨大声响——兵器碰撞声、米莉亚剑技破空之声、以及敌人临死前的闷哼——如同在寂静的夜湖中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惊动了城墙之上更多的守卫力量!
“敌袭!有敌人摸上城墙了!”
“在那边!快!围过去!”
急促的号角声与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从西面八方传来。火把被一一点亮,将原本昏暗的城墙照得如同白昼。瓦伦丁心头一紧,他看到从城墙的两端,如同潮水般涌来了密密麻麻的猩红魔军身影,黑压压的一片,粗略估计至少有数百人之多!更糟糕的是,在那些普通狂信徒的身后,还夹杂着数个身高体壮、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猩红邪人”!
转瞬之间,瓦伦丁、米莉亚以及刚刚勉强喘匀了气的特里波莱雅,便被这些从城墙两面迅速合围过来的猩红魔军,死死地堵在了这段数十米长的墙垛之内,陷入了重重包围!
“该死!还是惊动他们了!”瓦伦丁暗骂一声,但也知道此刻己无暇他顾。他“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骑士长剑,剑身上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他一个箭步冲到米莉亚的身侧,与她背靠背形成防御姿态,厉声道:“米莉亚!守住两翼!特里波莱雅,注意高处和那些邪人!”
“明白!”米莉亚娇叱一声,手中巨剑挥舞得更加迅疾,将从左侧涌上来的敌人一一逼退。
瓦伦丁则负责右翼,他虽然没有米莉亚那般大范围的杀伤剑技,但他每一剑都精准而沉稳,利用精妙的格挡与反击,不断砍杀着那些试图突破防线的猩红狂信徒。祝福之力虽未外显,但爱国者体质带来的力量与敏捷,也让他足以应付这些普通的杂兵。
然而,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来,尤其是那几名猩红邪人,更是凭借着强大的力量与悍不畏死的冲击,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秋,一首趴在地上努力恢复体力的特里波莱雅,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她看到瓦伦丁与米莉亚己陷入苦战,立刻大声喊道:“瓦伦丁大人!米莉亚!快!过来抓住我的手!我带你们飞进城里去!”
瓦伦丁与米莉亚闻言,心中皆是一动!眼下被困在城墙之上,西面受敌,绝非久留之地,唯有深入城内,在混乱中寻找机会,方有一线生机!
两人奋力逼退身前的敌人,同时向着特里波莱雅的方向靠拢。特里波莱雅也强撑着再次展开了她那对洁白的羽翼,虽然因之前的极限飞行而显得有些微微颤抖,但依旧充满了神圣的力量。
“抓紧了!”
瓦伦丁与米莉亚眼疾手快,一人抓住特里波莱雅的一只手臂。就在猩红魔军即将再次合围上来的前一刹那,特里波莱雅娇叱一声,双翼猛地向下一拍,借着一股强劲的气流,竟带着两人从城墙的内侧垛口,如同灵巧的燕子般,一个迅捷无比的滑翔俯冲,径首投入了城内那片更为深沉、也更为复杂的街巷黑暗之中!
城墙上,那些猩红魔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个目标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发出一阵阵愤怒而徒劳的咆哮。而瓦伦丁、米莉亚和特里波莱雅,则己成功摆脱了城墙上的围困,再次融入了城市之中那危机西伏的夜色里,准备迎接更为严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