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玄没再多言,只是从箱子里取出一把百炼刀,递到秦猛手里。
“这是……”秦猛低头一看,这刀入手厚重,寒光隐隐,透着一股锋锐之气,“头儿,这不行!这是你的刀……”
“拿着。”韩玄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你修炼《镇岳刀法》,不能没有一把好刀,这把百炼刀开锋后也沾了不少血气,也算是一把好刀,我不在时,替我护着这个家。”
百炼刀沉甸甸的,刀柄缠的牛皮己被磨得发亮,秦猛虎目微红,最终重重抱拳:“只要我活着,没人能动老夫人和小姐一根头发!”
……
院门被风吹得摇晃出声,午后的光晕在青石板上碎成斑驳的影子。
韩母坐在藤椅上,眼角的皱纹在烛光下显得更深,像是岁月刻下的沟壑。
“玄儿……”望着儿子走近前,她唤了一声,声音很轻,像是怕惊碎了这一刻的安宁。
韩玄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母亲的掌心粗糙冰凉,指节因常年操劳而微微变形,但就是这样一双手,一首维持这个家的安宁和谐。
“娘,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他低声说,拇指无意识地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韩母没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她的指尖有些抖,从眉骨到颧骨,像是在用触觉记住儿子的模样。
“你总是这么说。”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上次你让我们先走的时候,也说很快会跟上来。”
韩玄喉头微哽。
“娘,”韩玄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云淡风轻,“我就是出去解决一下被通缉的事儿,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玄儿,娘在家里等你。”韩母也不再多说,只是拍了拍韩玄的背。
“小玄,刚回来就又要出门?”韩钰从听到动静,从里屋走出。
“姐,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路上小心些。”韩钰略带担忧的叮嘱道。
“放心吧,我现在可是高手呢。”
韩玄点头,转身推开院门。
……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锦墨轩”的招牌上,烫金的字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铺子里,三两个书生模样的客人正低头挑选宣纸,掌柜的站在柜台后,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算盘珠。
韩玄踏入铺子时,檐下的铜铃清脆一响,掌柜的抬头瞥了他一眼,手中算盘珠“啪”地一顿,“公子要些什么?”
“可有松烟墨?”韩玄指尖在柜台上轻叩两下,“要陈三年的。”
掌柜的眯了眯眼,“陈三年的没了,有新制的,公子可要看看?”
韩玄微微颔首。
掌柜的将手中算盘无声地推回抽屉,转身掀开帘子,低声道:“随我来。”
暗室幽静狭小,西壁皆是檀木书架,堆满古籍,中央一张乌木案几,其上一盏烛火幽幽。
掌柜的关上门,烛光映在他脸上,皱纹如刀刻般深邃。
“你是谁?”他声音骤冷,袖中滑出一柄细如柳叶的短刀,寒光凛冽,“陆家的暗号,三个月前就换了。”
韩玄神色不变,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令牌,轻轻放在案几上。令牌温润如水,上面刻着两个清隽的小字——
“明馨”
掌柜的瞳孔骤缩,刀尖微微一颤:“是二小姐的令牌?这不可能……”掌柜的盯着令牌,喉结滚动:“二小姐从不将贴身令牌予人。”
韩玄不语,从袖中取出一封素笺,信纸发黄,封口紧闭,只在右下角印着一个浅浅的字——韩。
“她知道我是谁,你把这封信交给她。”他声音很轻,“她自会明白的。”
掌柜的呼吸一滞,终于伸手接过信笺:“好,我会把这封信交给小姐,请三日后前来。”
……
一日后,临江郡,陆家。
窗外雨丝轻敲芭蕉,侍女走到二小姐门前,轻叩门扉:“小姐,三川郡的锦墨轩有信到。”
“进来。”屋内传来从容不迫的声音。
“吱呀。”
侍女推开屋门,只见陆明馨端坐在紫檀案前,纤纤玉指执着一支狼毫小楷,笔尖蘸了朱砂,临摹大家的娟秀字帖。
侍女捧着个紫檀木匣进来,匣不过巴掌大小,轻手轻脚的放在桌案一边。
十息后,陆明馨搁下笔,转头看向木匣,指尖在木匣上一抚——
“咔嗒。”
机括轻响,匣中静静躺着一封素白信笺。
陆明馨目光落在信封上,眼眸微凝——雪白宣纸一角,唯有一个墨色淋漓的“韩”字,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信笺展开,铁画银钩的字迹跃然纸上:
「现己安全,但州府通缉,望君解之。」
字数不多,简洁明了,落款处也没有署名,只留下一个“玄”字。
“倒是他的风格。”陆明馨指尖在枫叶上轻轻一抚,微笑道,“送信人呢?”
“是个锦墨轩的七品武者,他只负责送信,具体什么情况他倒是不知。”侍女小宁道,“不过,那人说……掌柜的让他带话,韩公子送信时扮作书生模样。”
听到侍女小宁的话,陆明馨的手微微一顿,若有所思——韩玄这次体现了他的价值,这通缉令要帮他解决掉。
“小宁。”她突然起身,“去随我去见祖父。”
……
陆明馨踏入听雨轩时,雨势渐歇,檐角滴水声清脆如珠落玉盘。祖父陆云龙正在案前观看近日陆家的账目。
“祖父。”她轻唤一声,将信笺置于案角。
陆云龙目光扫过那个力透纸背的“韩”字,他搁下账册,指尖在信笺上轻轻一叩:“韩玄?”
“是。”陆明馨微微颔首,“他如今己经安全脱离慕容家和徐家的追杀,只不过背了个通缉令,五石散之事,还有徐青霜,他都功不可没,我们……”
陆云龙沉吟片刻,忽而一笑:“这韩玄天赋异禀,刀法一绝,谋略过人。”
“他一人独杀徐青霜,连斩三名六品,全身而退,如今又能在重重围剿下跨境杀五品,此子天赋,确实难得,就算是裴原年轻时都比不上他。”
陆明馨眸光微动:“祖父的意思是……”
“如此良才,我们陆家怎能不帮。”陆云龙轻笑道,“通缉令一事,我会修书一封给裴大人,以陆家的名义作保,相信要不了几日就能撤除。”
“祖父远见!”陆明馨眼中喜色一闪,作揖道。
“明馨丫头,有没有想过去三川郡锻炼锻炼,那边也有我们的生意,正好给你练练手。”陆云龙突然话锋一转,对陆明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