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中的那一刻，雷万钧面露狂喜。
“噗！”
匕首刺破官袍，却在触及肌肤时戛然而止。雷万钧虎口震裂，匕首竟被硬生生顶弯。
“什……什么？”
“就这？”韩玄的背部官袍裂开，露出灰青色的肌肤，上面连个白点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雷万钧面如死灰。
韩玄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该我了。”
一拳轰出，雷万钧的胸甲肉眼可见地凹陷，后背对应的位置“砰”地爆开一个拳印。这位横行东城十余年的帮主像破布袋般飞出，撞穿半面墙壁才止住去势。
随后韩玄一把掐住企图逃走的柳三娘的脖颈，像拎小鸡般提起来。
“饶……命。”柳三娘双腿乱蹬，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
“那些被你逼死的姑娘，可曾给过她们活路？”韩玄寒声道，“不过我现在不会杀你。”
“真……的？”柳三娘以为韩玄真的要放过她。
“我要于明日将你等斩首示众，震慑宵小，让百姓们永远记住你们可憎的面容。”
随后将其废去西肢扔在雷万钧身旁。
整场厮杀不过半盏茶时间。当三百镇抚司精锐冲进来时，只见韩玄站在满地哀嚎的匪徒中间，连发髻都没乱。他拍了拍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目瞪口呆的秦猛道：
“把这些叛逆关押，明日在东城菜市口斩首示众。”
“是。”
此时，赵铁骨瘫坐在墙角，光头上的汗珠在烛光下泛着油光。
刚刚过去的半盏茶，他眼睁睁看着韩玄以一己之力，轻松轰飞雷万钧，单手掐着柳三娘的脖子，将这个横行东城十余年的蛇蝎美人像破布娃娃般拎起，至于那些埋伏的刀手，更是尸横遍野。
“韩……韩大人。”赵铁骨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小、小的只是卖点私盐……不害人命啊……而且今天这杀局我没参加，真的没参加，他们也没告诉小的。”
韩玄转头看他，目光如刀。赵铁骨顿时心中一寒，背后满是冷汗。
“十年私盐账册。”韩玄用桌布擦了擦手上的血，平淡的说道，“明日午时前送到镇抚司。”
赵铁骨如蒙大赦，正要磕头，却听韩玄继续道：“另外替韩某效力五年。”
“效……效力？”赵铁骨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玄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领：“江河帮的船队、码头、人手，全部归入镇抚司调度。”他蹲下身，拍了拍赵铁骨的肩头，“五年内若表现得好，过往罪行一笔勾销。”
赵铁骨突然福至心灵：“大人吩咐，小的今后为大人肝脑涂地……”
“好了，这种话就不用说了。”韩玄嘴角微扬，“只要你好好做事，五年后，还你自由身。”
“现在，带着你的人……”他指了指满地狼藉，“把这里收拾干净。”
赵铁骨一个激灵爬起来，光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小的明白！这就去办！”转身跑到门外冲着江河帮弟子吼道：“都聋了吗？还不快进来收拾干净！”
当韩玄踏出福满楼时，赵铁骨小跑着跟在后面，“大人，还需要小的做什么，小的一定照办。”
韩玄头也不回：“明日午时，带着你的人手名册来衙门。”他嘴角微扬，“本官请你喝茶。”
离开福满楼一段距离后，秦猛忍不住低声道：“头儿，这光头信得过吗？”
“我从不相信他的忠诚，但是他比谁都清楚……”韩玄握了握拳，“得罪本官的下场。”
……
亥时过半，东城街道早己寂静无人。
韩玄独自踏着月色，穿过幽深的巷弄，朝陆府别院行去。夜风微凉，吹动他的衣袍，腰间总差司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陆府别院位于东城最幽静的角落，高墙深院，门前两盏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韩玄刚至门前，暗处便闪出两名黑衣护卫，见是他，立刻抱拳行礼：“韩大人。”
“陆小姐可歇下了？”韩玄问道。
“小姐吩咐，大人若来，首接去后园寻她。”
韩玄点头，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园。园中一汪清池映着月光，池畔凉亭内，一盏孤灯亮着，陆明馨正坐在亭中，手执一卷书册，似在等他。
“深夜叨扰，陆小姐见谅。”韩玄步入亭中，在她对面坐下，拱手道。
抬头正对上陆明馨微蹙的眉尖，“韩大人，还是动手了？不是说好只是谈谈吗？”她指尖在触到他衣领时倏地收回，像被烫着似的。
“额……，陆小姐消息倒是灵通。”
“韩大人亲自动手，拿下雷万钧、柳三娘二人，同时还收服赵铁骨，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知晓，岂不是笑话。”陆明馨白了韩玄一眼道，“这般雷霆手段倒还真是你韩大人的风格，只不过明日三川郡怕是要震三震了。”
韩玄面色平淡，“就怕震不出真正的大鱼。”
陆明馨突然将令牌拍在石桌上，“当啷”一声，“韩大人，你以为我在和你说笑？你是真不知道三川郡是谁的地盘？严冰坐镇三川郡二十年，论威势就算是裴大人也要略逊一筹！”
韩玄瞳孔微缩。严冰——苍龙州副镇守使，掌管三川郡一切事务。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
“你以为这三川郡有他镇守，为什么还会有乱象？”陆明馨摇摇头苦笑道，“不过是他怕脏了手，扶持了几个代理，他只负责拿好处罢了。”
池面“哗啦”一声，有锦鲤跃出又落下。
韩玄突然笑了：“所以陆小姐是在劝我……”
“我不是在劝你！”陆明馨猛地站起，发间玉簪叮当碰撞，“我是在救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话到一半突然哽住。
她突然轻声说，“韩玄，到此为止吧，如今这些还只是东城的小帮派，就算你剿灭了他们，还算不上得罪严冰。”
韩玄缓缓起身，官服上的血迹在月光下发黑：“所以？”
“所以停手吧，别再继续下去了。”陆明馨突然拽住他衣袖，力道大得惊人，“就当……就当还我赠你武学的人情。”
远处传来梆子声，惊飞檐下一窝麻雀。
“陆小姐……我要辜负你的好意了，既然做了东城总差司，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管辖范围内出现害民之举。”韩玄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转身走向来时回廊，“家母和家姐就先有劳陆小姐照顾，日后必有重谢。”
“韩玄！”陆明馨语气着急，她追出两步，却见那人背影在月色中格外挺拔，“你会死的……”
夜风送来他最后的回答：“那得看他们的牙口硬不硬。”
夜风拂过，池水泛起涟漪。韩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而陆明馨仍站在亭中，眼中思绪难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