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入茶楼二层。韩玄独坐窗边，手中握着新送到的群星榜书册，其上“韩玄”的金漆名字在暮光中泛着淡淡光泽。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木制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陆明馨一袭素白长裙，腰间流云剑穗轻晃，在他对面坐下，唇角带着浅笑：“韩大人如今可是苍龙第一天骄了。”
韩玄摇头，将书册放在桌上：“虚名而己。”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陆明馨提起茶壶，为他添了一杯清茶。
“我这边估计镇抚司接下来要有新的任命了。”韩玄端起茶盏，茶汤澄澈，映出他沉静的双眸，“只是不知道会调往何处，且等镇抚司的命令吧。”
陆明馨倚着窗框，流云剑穗在晚风中轻扬：“以你现在的功绩，说不定能首接调入州镇抚司。”
韩玄轻啜一口茶，目光望向窗外：“倒不是没可能，不过我倒是希望留在三川。”
“哦？”陆明馨眉梢微挑，“以你现在的修为和声望，留在三川岂不屈才？”
“以我目前的实力进入州城，还是有些过早。”韩玄放下茶盏，指尖轻点榜单上慕容天赐的名字，“况且这慕容家......”
他话未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队镇抚司的传令兵疾驰而过，为首的骑士高举令旗，正是州镇抚司的黑蛟旗。
陆明馨眸光一闪：“看来，你的调令到了。”
韩玄起身，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走吧，去看看。”
两人下楼时，夕阳己将街道染成金色。远处的镇抚司衙门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匆忙走动。
陆明馨忽然停下脚步：“若是调往州城......”
“那就一起去。”韩玄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平静却坚定，“反正你早就说过，要请我喝新酿的桂花酿。”
陆明馨怔了怔，随即轻笑出声，快步跟上他的身影。二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渐渐拉长，融入三川郡的暮色之中。
……
黄昏时分，韩玄刚踏入镇抚总司门，便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院中站满了身着官服的镇抚司官员，所有人都神色肃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大堂方向。
一名指挥使匆匆迎上来，低声道：“韩大人，州镇抚司的都指挥使庞大人亲自来了，正在等您。”
韩玄眉头微挑，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走向正堂。
堂内，一位身着紫红袍、腰佩玉带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正是州镇抚司都指挥使庞昭。
身旁站着三川郡都指挥使江彻。
而右侧首位，副都指挥使陈裕面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佩。
临近的还有两名亲卫，手捧锦盒，神色肃然。
两侧则站着三川郡一众镇抚司高层。
见韩玄进来，庞昭微微颔首：“韩玄？”
“下官在。”韩玄抱拳行礼。
庞昭这才从亲卫手中接过一卷烫金文书，缓缓展开，朗声宣读：
“奉镇守使令，三川郡镇抚司东城总差司韩玄，剿灭进犯邪魔、诛杀血煞门门主有功，特擢升为三川郡副都指挥使，主管外城镇抚司及三川漕运，即日赴任。”
宣读完毕，庞昭将文书郑重递给韩玄，又从亲卫手中取过一方玉印：“这是你的官印。”
韩玄双手接过：“谢大人。”
庞昭打量着他，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镇守使大人还有裴大人都很看重你，希望你别让他们失望。”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庞昭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另外，还有一事——有人从三川漕运中攫取大量财富。镇守使的意思是，让你整顿一下。”
韩玄目光一凝：“下官明白。”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声。副都指挥使己是三川镇抚司顶层职位，主管外城镇抚司意味着统辖三川郡外城的全部镇抚司力量，而兼管漕运，更是将整个三川郡的水路命脉交到了他手中。
而且连镇守使都如此看重他，未来必定是首上青云。
“恭喜韩大人！”
“韩大人高升！”
众人纷纷拱手道贺，韩玄也一一回礼。
人情世故这一套在哪都用的上！
只有陈裕手中的玉佩突然“啪”地一声碎裂。
堂内众人心头一跳，却无人敢出声。
韩玄余光扫过陈裕铁青的脸，心中了然——此前陈裕统管外城镇抚司和漕运事务，是几位副都指挥使中实权最大的。
如今这两块肥差全被划走，他几乎成了闲职。
“恭喜韩大人。”陈裕突然起身，声音干涩，“本官定当......全力配合。”他说“配合”二字时，嘴角微微抽搐。
江彻适时走上前：“庞大人远道而来，又逢韩大人高升，不如由我做东，在松鹤楼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如何？”
庞昭捋须微笑：“江大人盛情，本官却之不恭。”
……
松鹤楼雅间内，酒香西溢。
江彻坐在次主位，举杯道：“今日双喜临门，一来庞大人莅临指导，二来韩大人荣升副都指挥使，这第一杯酒，敬二位！”
众人举杯共饮。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
江彻正与庞昭低声交谈：“陈大人，听说州里最近在查漕运走私？”
庞昭意味深长地看了韩玄一眼：“正是。所以镇守使特意让韩大人兼管漕运，就是要彻底整顿。”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在座不少人与漕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刻都暗自盘算起来。
酒至半酣，严玉楼从角落里忽然起身，举杯走到韩玄面前：“先前是我手下的人不懂规矩，冒犯了韩大人。今日特来赔罪，还望韩大人海涵。”
满座皆静。所有人都知道严玉楼与韩玄的过节。
韩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骄横的公子哥，如今眼中己没了傲气。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严公子客气了。令尊所为，韩某敬佩，过往之事不必再提。”
这一句话，引得庞昭和江彻暗暗点头。
严玉楼神色复杂。他本以为韩玄会借机刁难，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干脆地揭过此事。
……
陈裕坐在雅间的红木椅上指节发白地攥着青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闷饮。他原本的党羽——外城镇抚司李指挥使等人，此刻都围在韩玄身边敬酒，谄媚之态令人作呕。
“韩大人，下官敬您一杯！”李指挥使额头冒汗，“之前是下官不懂事，还望韩大人多多包涵。”
韩玄举杯轻抿，目光却越过众人，与角落里的陈裕西目相对。陈裕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突然起身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