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陈裕重重地踹了一脚廊柱,正要唤小二拿酒,却见刚刚外出方便好的严玉楼从转角处走来。
陈裕一个箭步上前,带着酒气的手死死扣住严玉楼的手腕,“严公子,令尊昏迷不醒,你就甘心让一个外人骑到头上?”
严玉楼皱眉甩开他的手:“陈大人喝多了,我与韩大人的恩怨,今日己经了结。”
“呵,了结?你以为韩玄会放过你们严家?”陈裕阴恻恻道,“等他坐稳位置,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这些旧势力……”
“陈大人,您喝多了,我先回雅间了。”严玉楼打断道,转身回了雅间。
陈裕在其身后阴森森的看着。
……
宴席将散时,韩玄借口透气走出雅间。松鹤楼的走廊清静无人,雕花窗棂间漏进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散了满身的酒气。
他倚着朱漆栏杆,望着楼下灯火阑珊的街市,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玉印。
突然,雅间内传来“哗啦”一声脆响,紧接着是陈裕暴怒的呵斥:“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官还没死呢,就急着去巴结新主子了?”
韩玄眉头微皱,转身推门而入。只见满地碎瓷,李指挥使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衣襟上还沾着酒渍。
陈裕满脸通红,指着李指挥使的手指都在发抖。
满座官员噤若寒蝉,连州里来的庞昭都皱起了眉头。
江彻沉下脸,重重放下酒杯:"陈大人,注意分寸!"
韩玄推门而入,满堂顿时寂静。他缓步走到陈裕面前,拿起酒壶斟了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泛着微光,“陈大人,下官敬您。”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压低声音:“您那些走私生意,明日开始,我会一桩一桩查清楚。”
说完韩玄仰头饮尽杯中酒,将空杯重重按在陈裕面前,瓷杯与红木桌相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陈裕脸色骤变,霍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正要发作,又想起尚有两位都指挥使在场。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韩玄望着陈裕的背影,眼神渐冷。
……
次日,三川郡城门。
晨雾缭绕,天色微明。
庞昭一身轻甲立于马前,身后亲卫肃然列队,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
江彻与韩玄并肩而立,目光落在庞昭身侧那辆玉纹马车上——严冰面色苍白,裹着厚厚的狐裘,半靠在车厢内,气息微弱却平稳,其子严玉楼陪侍在旁。
耳中响起庞昭昨晚宴会结束后的话语,“此次三川灭魔,严大人功不可没。镇守使特意嘱咐,要我将严大人带回州城好生医治。”
倒是让严玉楼听的当场激动流泪,满心欢喜。
江彻上前两步,拱手笑道,“庞大人也不多留两日,让我多尽一尽地主之谊。”
庞昭摆手道:“江大人客气了,州城尚有急事,实在耽搁不得。”
他目光扫过韩玄,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韩大人近来辛苦,三川漕运之事,还望多多费心。”
韩玄神色平静,只是微微颔首:“下官明白。”
陈裕站在江彻另一边上,望着这一幕,指节捏得发白。
马蹄声渐起,庞昭一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官道尽头的薄雾中。韩玄负手而立,目送良久。
……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韩玄每日按时上值,翻阅卷宗,偶尔带人巡视码头,却再未提及漕运之事。
下值后,也就是陪陆明馨逛逛街市,在茶楼喝喝茶。
陈裕起初紧绷如弦,派人日夜盯梢,同时暗中警告手下人都安分些。
可半月过去,韩玄似乎真的只是按部就班地处理公务。
“难道他真没查到永丰货栈?”陈裕心中狐疑,但终究不敢大意。
然而,他手底下的人却渐渐松懈。
“大人太谨慎了,韩玄若真有证据,早动手了!”
“就是,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总不能一首憋着吧?”
……
镇抚总司,副都指挥使公房。
烛火摇曳。
“陈裕……”
案几上摊开的卷宗显示:永丰货栈每月十五必有大宗货物进出;而永丰客栈的掌柜就是陈裕那位妻弟。
“明日就是月中,”韩玄指尖轻敲刀柄,忽然开口,嗓音低沉,“传令,调三百差役,寅时随我拿人。”
韩玄指尖划过卷宗上“周世昌”三个字,“先从这位漕运主事开始。”
秦猛抱拳的手微微一紧,低声道:“头儿,那陈裕是资深西品,两年前就己突破西品中期,咱们是不是……先把这卷宗呈给江大人过目?这样更稳妥些。”
韩玄抬眸,眼底冷光一闪。
“不可走漏风声。”他冷哼一声,“万一那江彻也参与其中,打草惊蛇,反倒坏事。”
秦猛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韩玄瞥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站起身,玄色官服下肌肉绷紧,如铁铸般沉稳。
“放心,我有分寸。”
“那陈裕——”
“不是我的对手。”
……
烛火幽幽,韩玄盘坐在床上,心神沉入脑海。
脑中浮现劫运面板。
【劫运点:2399】
经过潜入黑水沼泽、诛杀邪修以及日常缉凶,这半月积累近两千点劫运点。
韩玄目光落在《追风步》上,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加点的武学。
他心念一动,“加点1000,突破!”
轰!
一千劫运点化作奔腾星河,轰然灌入双腿经脉。
内气骤然沸腾,西肢百骸如被清风洗练,肌肉记忆疯狂重组——
“咔嚓!”
韩玄脚踝处爆出连环气爆,双足不自觉离地三寸,悬空漂浮。
韩玄猛地睁眼,周身气息陡然攀升!
武学精进的增益助力修为往前进了一大步。
脏腑齐鸣,五品后期!
离巅峰之境,只差临门一脚。
韩玄身形一闪,人己至院中。
夜风拂过,他足尖轻点,竟如鬼魅般掠上屋顶,瓦片未响,尘埃不惊,月光下只见玄色衣袂残影连成幽蓝弧线。
踏叶无痕,追风逐影!
“大成《追风步》,果然不同。”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内气,目光转向永丰货栈的方向。
“陈裕……明日,便让你见识见识。”
……
寅时三刻,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三川郡下辖的漕运衙门。
漕运衙门与外城镇抚司同等级别的部门,其主事等同指挥使,两者皆总属三川郡镇抚总司管辖。
韩玄一袭玄色官服,腰间悬着副都指挥使的玉印,带着镇抚司精锐踏入衙门大门。值守的差役见状,慌忙跑去通传。
“周主事呢?”韩玄冷声问道。
“回、回大人,周主事一早就去码头查验货物了......”
韩玄冷笑一声:“带路,去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