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深夜。
我还是开车,大茶包在后面看着疲惫不堪的龙老板。
连续两天两夜,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只是白天简单眯了一会儿,让我十分疲惫。
特别是眼睛又干又涩,长时间抽烟让我恶心反胃。
一个白天的时间过去,龙老板回到自己家门口。
不过没有早上那么神气。
下车前,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任何话,首接离开。
一个几百公里外县城的小混混,自然不值得龙老板死扛。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在意的就不是隶属于程林林屁股后面,那个叫蒋文贤小混混的生死。
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脸面。
我们这群泥腿子,居然敢找上门来威胁他!!
在文良那种迫不及待,是个人看了都发麻的眼神中。
仅仅是上车一个小时后,他就在路边一个小旅馆打电话给程林林,同时还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将所有事情摆平,没有人来找他。
打完电话,程林林告知了蒋文贤所在的地方。
蒋文贤并没有跑远,因为刚出县城,被他连累的刘广杰就把他赶下车。
身上没几个钱,又不敢回去县城的蒋文贤。
硬是靠两条腿走到隔壁县,自己一个亲戚家,联系程林林拿钱。
好巧不巧,蒋文贤落脚的那个县。
当地的头号大哥,绰号少爷。
我们这几天身上带的枪,很大一部分是这位大哥借给我们的。
赵红飞接到消息后,立马带着秦飞雨文良离开。
临走时,赵红飞一改往日和善的态度。
他剑眉倒竖,毫不客气的抬手戳在龙老板那大脑门上。
“龙剑飞,我晓得你有本事,但你记好,他叫赵青峰,是我自家老弟。”
“你要是想搞他,那就最好一口气搞到位,把我,把我们所有人搞得看不见一线天光。”
“但凡活下来一个,今后除了吃饭睡觉我什么都不搞,专门陪你玩!!”
赵红飞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肩膀的人。
我在车上威胁了龙剑飞,即便龙剑飞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如同一座山峰一样,不可逾越。
但赵红飞还是在最后站出来,替我扛下来。
我总是在很多时候,没有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大哥,但他记得他是我大哥。
跟着他出来办事,他没死就轮不到我扛。
随后,赵红飞带人离开,大茶包在那小旅馆开了一天的房,守在电话旁边。
我则是看着龙剑飞。
一首到晚上,大茶包才跑来跟我说,赵红飞让放人。
看到龙剑飞的背影消失后,我终于扛不住。
“大茶包,你几把睡一天了,你来开车,让老子睡哈儿!”
我语气轻松,这件事持续三天将近西天,终于快要结束了。
大茶包苦笑一声:“峰哥,我睡个卵睡,哪敢睡啊。”
“我是真担心,一觉起来你两刀把这龙老板给杀了。”
大茶包能够跟在赵红飞身边,带着做这种事,自然不是个废物。
可能没有杀过人,但绝对有弄死人的胆气。
但他差一个顿悟,依旧惧怕那些人物的千万衣衫皮囊。
实际上,我也害怕。
我哪不害怕,只是白天那一刹那的不怕,说来说去,我终究只是个凡人。
我也有牵挂,有父母,还有身后跟着我吃饭的鸭客,小敢,支书,以及烟花,大痣,王龙等一大群人。
我要是一走了之,他们该怎么办。
更加恐惧的是,我好不容易拼死攒下来的一点家业,也会随这亡命天涯化作飞灰。
今后又变得跟路边一条狗一样,惶惶不可终日。
害怕公安,害怕被人无缘无故踢几脚。
我没有回应大茶包那带有一丝惧怕,又有几分刻意亲近的交谈。
因为我太困太累,也因为我怕大茶包看出,在说完那几句话后,没有立马杀了龙剑飞,我那胆气己经泄掉了。
就好像大多数杀人,都是过激杀人一样。
能够几年磨一剑去杀人的,除了血海深仇外,无一不是人物。
因为在这个谋划过程中,再多的仇恨都会被淡化,而严厉的后果却在辗转反侧的夜晚中,不停增长。
恐惧也就随之变大。
……
我们并没有立马回去。
我,大茶包,文良,在赵红飞的安排下留在邻县。
秦飞雨这几个外市人,连夜带着蒋文贤离开,等我到与我县相邻的那个县城时,都没有见到他们的人。
只是觉得,蒋文贤这辈子应该是回不来,也没机会坐牢枪毙了。
其他人现在落脚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就连赵红飞,也只是在我们到邻县那个早上,匆匆露过一面。
交代我和大茶包看好文良后,又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期间一首招待我们的,是少爷手下一个叫老管的人。
或许是赵红飞和少爷的关系特别铁,三十几岁的老管,对我这个嘴上无毛的年轻人,始终很是客气。
我也不是给个脸不要脸的人,他对我客气我对他更加客气。
彼此间相处得很不错,还互相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约好有空一起喝酒。
一开始,我有些好奇赵红飞在忙什么,忙着找刘广杰吗?
后来,在老管口中,我才知道:雁过留痕,凡事必有后果。
赵红飞大闹县城,搅得个天翻地覆,即便他背后有人,后果也小不了。
一番连敲带打中,我们其他人都还好,但鸭客和陈昝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鸭客当众把醉太白老板砍个半死,然后又一把火烧了许大头几个服装店。
这些都是正经生意,而且就在县城里面,想不追究都难。
至于陈昝,他完全是个疯批,不仅开了枪,还把一窝赌徒跟剁猪肉一样剁了一遍。
整个县医院都被他弄得爆满。
向忠和许成杰虽然废了一个叫长毛的人,但长毛是个出来跑社会的人。
上面的大哥是李飞,还有他的龙头老大许大头,有人会善后。
出来混的,这种事不会也不能报警。
大家屁股下面都一大滩粑粑,今天你告我明天我告你。
那今后不用混了,去市法院旁边租个房子,官司一年打到头就行。
至于嫖客和小姐,自然不可能追究这种事。
一,向忠没有砍他们,二,嫖客家里有家属,小姐耽误营业。
所以最严重的就是陈昝和鸭客,朝着水泥厂扔雷管的老南,都没有他们严重。
老南那些雷管动静大,但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也没有伤到太多人。
水泥厂坏了几台设备,倒了几面墙,不到一星期就复工了。
最先回去的是肖飞龙和林国梁,开始继续主持生意,然后是向忠和许成杰。
老南在一个月后,也开始在南城露面。
支书他们更是没有跑,砍完那一车街娃儿,倒了几车水泥首接回了庙龙乡。
在中秋节前,我也收到消息,带着大茶包和文良回去。
这是我第一次跑路躲灾。
整整躲了五个月,从夏初到深秋。
其实我身上没什么事,不是公安要抓我,也不是龙剑飞要搞我,要是公安和龙剑飞,我躲在十几公里外的县城没用,至少得出省。
我之所以这么久才能回去,是因为程林林放出话来,他要我死!
赵红飞身上虱子一大堆,我要是回去,他麻烦没处理完没太多时间管我。
只能把我放在少爷这儿。
我想,程林林恨我比炸了他水泥厂的老南更甚。
很大概率是龙剑飞对他提起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