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习惯了有个枕边人
“这醉仙楼的东家，当真是行商的一把好手。”宋凛将方才楼下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最后得出这样一句评价。
初一表示赞同。“那小二也是个人精，三言两语便平息了食客们的怒火。掌柜的把人调教得不错。”
上菜之前，主仆二人坐在窗前闲聊。
宋夫人则剥着炒熟的栗子，不停地投喂身旁的姜弥。
宋迟今日也入宫赴宴了，他虽然话不多，但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大哥，你认识这醉仙楼的东家？”
宋凛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为何小二要说咱们是东家的朋友，还特地腾出雅间给咱们？”醉仙楼的生意有多好宋迟是知道的。他不止一次从这边路过，每次都是人满为患。更别提，今日还是中秋。
这个问题，宋凛也还没琢磨明白。
以宋家的财力，不可能经常光顾醉仙楼。他亦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只偶尔应酬来过几次。且醉仙楼背后的东家一直很神秘，似乎没几个人见过。
宋迟的话，让宋凛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就怕是什么陷阱。
宋凛不得不往诚王身上猜。
他一直想要拉拢他，不止一次暗示过，都被他模棱两可得挡了回去。难道是见收买不成，所以用了这种迂回的法子试图拉他下水？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掌柜的亲自将席面送了进来。
“让贵客久等了，几位请慢用。”从掌柜的态度不难看出，他是真的拿他们当贵宾在招待，将姿态放得极低。
这不寻常的举动，令宋凛有些不安。
“你们东家何在，可否引荐一二？”宋凛决定主动出击。
掌柜的拱了拱手，道：“东家出远门了，暂时不在京都。”
“这么不巧。”宋凛可没那么好骗。
掌柜的陪着笑，道：“是真的不在。东家出门前特地交代，若宋家人来醉仙楼，无需提前预定，一定要好好儿款待，不得怠慢。”
“可我与你们东家并不相识。”宋凛端起茶碗浅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开口。
“具体如何，东家并没有交代。只有一件事，小的记得十分清楚。”掌柜的回忆道。“东家曾言，宋家于他有恩。做人，当知恩图报。”
掌柜的说完，拱手作揖，笑着退了出去。
宋凛仔细揣摩掌柜的话，窥见了一丝端倪。
他说，宋家有恩于他们东家。
是宋家，而非他宋凛。
换句话说，这份恩情可能与他的父亲有关。只是，他印象中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母亲或许知道些什么？”宋迟瞥了一眼对面的宋夫人。
“这里人多眼杂，回去了再说。”宋凛到底还是存了一丝理智，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家人美美地在醉仙楼饱餐一顿，而后打道回府。
难得下馆子，姜弥几乎把所有的招牌都点了一遍，然后......吃撑了。
好在白芷已经见怪不怪，熟练地沏了一壶山楂茶。
姜弥在院子里消食到戌时末，这才沐浴更衣。
宋凛踏着月色进屋时，姜弥已经在酝酿睡意了。对于他的出现，姜弥不再有抵触情绪，似乎已经习惯了。反正就是共享一张床榻，只要不影响她睡觉就行。
姜弥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宋凛。
宋凛在外院洗了澡，换了身衣裳才过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他头发湿漉漉的没办法睡觉，于是挑了本书靠坐在床边，打算等头发完全干透了再歇下。
“关灯。”屋子里亮着灯姜弥怎么都无法入睡，便嘟囔了一句。
宋凛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起身将书放回原处，而后拿盖子盖在了床角的油灯上。下一刻，屋子里陷入了黑暗，只有皎洁的月光从窗户缝透进来，在地上留下一道印记。
姜弥迷迷糊糊间，脑子里依稀冒出一个问题：宋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只不过，睡意来得太猛，她还没弄清楚缘由就沉入了梦乡。
宋凛在床边坐了许久，直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缓缓脱下鞋袜，在姜弥身旁躺下。他搬回后院一晃半个月了，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如今的习以为常，他就这么潜移默化地习惯了枕边人的存在。
宋凛至今没搞明白，为何能接受姜弥。
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姜弥有可疑的。放着这么一个隐患在身边，着实是不明智。可不知怎的，他却默许了姜弥的存在，甚至还不自觉地朝她靠近，会下意识地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宋凛带着这些问题，久久无法入睡。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倦意时，睡在内侧的姜弥忽然转过身来，将那纤细的胳膊腿搭在了他的身上。
宋凛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动。
姜弥砸吧砸吧嘴，说这些含糊不清的词汇。
“炸鸡......可乐......爆米花......”
“烧烤......串串......小龙虾......”
宋凛听了好一会儿，虽然不明白那些东西是什么，但隐隐觉得跟吃食有关。
这小丫头做梦都还惦记着吃呢！
宋凛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她的胳膊挪开，却被姜弥抱得更紧。
“不要跟我抢，我的.....都是我的......”
宋凛：......
/
清晨，院子里静悄悄的。栖梧院的下人们正轻手轻脚地打扫着庭院，就怕打扰到了姜弥。
这是宋凛离开前，特意吩咐过的。
姜弥美滋滋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没想到大人表面上冷冰冰的，私底下也有柔情的一面。”
“是啊，方才进屋的时候还瞧见大人帮少夫人盖被子了！”
“大人和少夫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姜弥正伸着懒腰，就听见几个小丫鬟躲在墙根处小声议论。
姜弥眨了眨眼，表示很疑惑。
宋凛温柔？
莫不是在说瞎话！
还有，他们什么时候有的感情，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姜弥摇了摇头，觉得这些丫鬟可真好骗！
宋凛搬回后院才不是因为已经接纳了她，只不过是对她不放心，想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罢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