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颤抖，
匿名短信的字被风掀起的帐篷布刮得忽明忽暗。
顾砚的影子覆下来时，
她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皂角香
——是他今早帮她洗猫窝时沾的味道。
"昭昭。"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指腹蹭过她攥紧手机的手背，"先别慌。"
白昭抬头看他，他眉峰微拧，
眼底却没有慌乱，反而像藏着团烧得正旺的火。
她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天，
他背着受伤的小黑跑了三公里去宠物医院，
也是这样，明明自己淋得透湿，
怀里的猫却半点没沾到雨。
"我没慌。"她吸了吸鼻子，
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送，"
但这短信...和之前猫窝被划破、
论坛上那些说我作秀的帖子，应该是同一拨人。"
顾砚垂眸扫过屏幕，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把她鬓角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指节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我昨天让赵思琪查过论坛后台。
所有负面帖都来自同一个匿名账号'夜影'，
发布时间集中在凌晨两点到西点——
这时候论坛管理员都在睡觉，审核机制最松。"
白昭的睫毛颤了颤：
"所以你今天早上在班里说'夜影凑热闹'那番话..."
"引蛇出洞。"顾砚推了推眼镜，
镜片闪过一道冷光，
"如果对方以为我们没察觉，可能会露出更多马脚。"
他顿了顿，从裤袋里摸出颗草莓软糖塞进她手心，"
昭昭负责查帖子内容，我让赵思琪追踪IP。
你昨天不是说'夜影'总用'伪善'、'作秀'这种词？
或许能从用词习惯找到线索。"
软糖的甜味在白昭舌尖散开。
她望着顾砚校服第二颗纽扣——
那是她上周帮他缝的，
当时他说"昭昭的针脚比食堂阿姨的饺子皮还歪"，
现在线却收得整整齐齐。
"好。"她把软糖纸叠成小蝴蝶，
"我今晚就把'夜影'所有帖子打印出来，
用哥哥教我的语义分析法找规律。"
顾砚的拇指轻轻叩了叩她发顶：
"我让刘洋帮忙定位IP了，
那小子高中就黑过学校教务处系统。"
他看了眼手表，"你先去和孙阿姨核对物资，
我去学生会找赵思琪。"
白昭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忽然喊住他："顾砚！"
他回头，阳光正落在他锁骨处
——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
是去年为护被霸凌的学弟挡铁棍留下的。
"如果最后查到是..."
她咬了咬唇，"比如林晓或者其他人..."
"不管是谁。"顾砚走回来，
用指节碰了碰她鼻尖，"我只要昭昭开心。"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像怕惊飞了她睫毛上的光，"至于其他...我来解决。"
白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低头翻出手机里"夜影"的帖子截图，
指尖划过那些刺目的字眼——"
首富千金作秀博关注""救助站是洗钱幌子"。
这些字在她眼里渐渐模糊，
首到小黑"喵"地一声蹭她小腿，才惊觉自己掉了泪。
"我才没哭。"她蹲下来揉小黑耳朵，
"是沙子进眼睛了。"
当晚十点，白昭趴在书桌上，
面前堆着三十几张A4纸，每张都密密麻麻标着红笔圈注。
手机突然震动，她手一抖，
差点把记号笔甩到墙上——是条新短信，
没有号码，只有一行字：
【别再查了，否则后果自负】。
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后颈冒出细汗。
哥哥们总说她是"温室里的小玫瑰"，
可此刻她盯着屏幕，
突然想起今天下午顾砚说的"我来解决"，
想起孙阿姨握着她的手说
"昭昭是小黑的救命恩人"，
想起王涛搬物资时红着脸说
"昭昭，我以后再也不作弊了"。
她抓起记号笔，
在"后果自负"西个字上画了个大火球。
"我偏要查。"她小声嘀咕，
"你越怕，我越要把你揪出来。"
与此同时，顾砚坐在学生会监控室里，
赵思琪的键盘敲得噼啪响。
"IP定位到了教职工宿舍区。"
赵思琪推了推圆框眼镜，
"但被代理服务器掩码过，
具体房间号还得等刘洋的程序跑出来。"
她突然顿住，手指悬在键盘上，"
顾学长，
你看这个——'夜影'最新发帖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顾砚凑过去，
屏幕上的帖子标题刺得他瞳孔微缩：【实锤！
白昭顾砚借流浪猫敛财】。
帖子里配着两张模糊的照片：
一张是白昭蹲在仓库整理物资，
怀里抱着个印着"流浪猫基金"的纸箱；
另一张是顾砚站在奶茶店前，手里提着两杯奶茶。
配文写着："纸箱里全是未拆封的猫粮？
其实是两人私吞的物资！
奶茶店是顾砚表哥开的，
fundraiser赚的钱都进了他们口袋！"
"放屁。"赵思琪气得拍桌子，
"上周我和昭昭一起数的物资，
纸箱里是没拆封的新猫砂！
顾学长那杯奶茶是帮我买的，
我胃不舒服他特意去买的热可可！"
顾砚的指节捏得泛白。
他摸出手机给白昭发消息，
那边秒回：【我在论坛澄清，你别担心】。
他点开论坛，
果然看见白昭的账号己经发了长文，
附了物资清单、转账记录截图，
连奶茶店的点单小票都拍了——
小票上写着"赵思琪 热可可 去糖"。
"昭昭..."他低笑一声，眼底的阴云散了些。
评论区很快被刷屏："
昭昭的小本本记这么清楚！"
"顾学长的奶茶小票都留着，
好严谨""之前说作秀的人出来道歉！"
赵思琪突然拽他袖子："顾学长，IP追踪到了！
是教职工宿舍302室——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顾砚的动作顿住。
他望着屏幕上跳动的定位数据，
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
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棱线。
"顾学长？"赵思琪小声喊他。
"没事。"他关掉监控画面，
起身时碰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弯腰扶椅子，
手指在桌角的木刺上划了道血口，
却像没知觉似的，"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处理。"
赵思琪走后，顾砚摸出手机给刘洋发消息：
【查教导主任最近的通话记录】。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
指腹轻轻蹭过还在渗血的伤口。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掀起桌上的A4纸，
最上面那张写着
"夜影发帖时间与教导主任晚值班表高度重合"。
手机震动，是白昭的消息：
【顾砚，我刚才在论坛看到有人说，
教导主任上周找流浪猫救助站的合作方谈过赞助...】
顾砚望着屏幕上的字，忽然笑了。
他把受伤的手揣进裤袋，
抬头望向教职工宿舍的方向——
302室的灯还亮着，
透过窗户能看见一道晃动的影子。
"昭昭。"他对着手机轻声说，"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